應懷真玩著新得的一支攢珠鑲玉的胡蝶壓發,歪頭嬌嗔地答:“不就是你們朝廷上的事兒麼?”
本來他竟跑出了城,因山路崎嶇加貳心慌意亂,不慎跌在溝裡崴了腳,幸虧被一個過路的農戶所救。
當時不知為何提起了應佩離京的事兒,私底下,應懷真便說:“你可要勤懇謹慎些,免得也做錯了事兒……惹得父親不喜好,就跟對待哥哥普通把你發配到邊關去,到時候我可如何辦呢?”這不過是恩愛撒嬌的口氣罷了。
她隻記得那口氣旖旎,氣味含混。
此番倒是應蘭風返來了,應竹韻舉手拉住韁繩,應蘭風翻身上馬,腳剛落地,忽地一個踉蹌……應竹韻忙扶住:“二哥留意!必定是勞累著了!”
大師夥兒簇擁著應佩,也不管他連聲說“不肯意回”,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眾星捧月般抬了出來,公差謝過村民們,便用竹子製成的輕簡軟轎抬了應佩,往縣城趕回。
她聽了這動靜,驚詫之餘落了些兒淚,厥後常常想到阿誰“哥哥”,微微有些悲傷,如此罷了。
因為導致應佩被打被逐的啟事,隻能是應蘭風已經曉得了,應佩曾經動手害過應懷真。
淩絕走到她跟前,低頭打量她,見她微微低頭,暴露烏黑的後頸,看來文雅敬愛,他緩緩伸手,攏在她的頸間,苗條的手指似落非落,如收緊又鬆開。
應懷真感覺頸間有些癢,便咯咯笑道:“你是在做甚麼?為何不答覆我,哥哥到底做了甚麼錯事兒呢?”
比如一向在她心中是“親善可敬”的哥哥的應佩。
現在她在這偏僻縣城的小縣衙中,趴在桌上看燈火昏黃,聽外頭時而遠遠傳來幾聲犬吠,腦中混亂的碎片一一拚集起來,勾出宿世當代大家的運氣遭遇。
應懷真模糊地猜透:為甚麼應佩會被打,為何淩絕會說若犯這個“錯”,應蘭風會直接殺了他。
應佩見這些農夫衣衫襤褸,描述委瑣,住處且又狹小粗陋,地上走雞跳狗地,顯得肮臟……又加上貳心中抱恨帶恨,便盤算主張不睬會這些俗人,但是聽到這裡,卻忍不住,便問:“如何他很賢明無能麼?”
因何這一件的印象深切呢,那天然是因為有淩絕在內。
但是回想起來,彼時那含笑的敞亮雙眸,卻清楚深如暗中淵藪,波光迷離而詭異。
因而問道:“他在內裡找我麼?他如何會找我,不是罵了讓我滾的?”
縣衙大門口,兩盞燈籠之下有道人影站著,應佩先是欣喜,定睛看清楚那人之時,便複黯然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