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對方是三皇子的義弟,玄明法師也不籌算多做難堪,退開兩步低聲唸佛。緊緊拽著他衣襬的小沙彌又喊了兩聲師父,見他無動於衷,也跟著消逝了。
“回主子,戌時三刻。”阿二低聲答覆。
這本來是個聖父。有姝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用憐憫的目光朝他腳邊流著血淚喊師父的小沙彌看去。
“無事,我本身來撕。”有姝淡淡擺手。
隨便用了一些齋菜,姬長夜命人撤掉碗盤,坐在桌前深思。窗外落日漸漸落入山坳,並同時帶走人間光亮,阿大放心不下,趕緊去找有姝,阿二則走進屋內,取出打火石撲滅桌上的油燈。燈芯收回爆裂的劈啪聲,這才喚醒姬長夜神智。他揉了揉太陽穴,問道,“甚麼時候了?”
有姝不答,隻定定看著他腳邊,那邊蹲著一名渾身赤-裸、遍體鱗傷的小沙彌,圓溜溜的腦袋、圓溜溜的眼睛,再配上藕節般白-嫩的小身子,看上去敬愛極了。他正拽著和尚下襬,一聲接一聲地喚著師父,隻可惜他已經死了,他的師父甚麼都聽不見。
打臉聲不斷於耳,厲鬼青紫色的臉頰被他打得直冒火星,被掐住的脖頸也縷縷生煙,彷彿將近燒斷了。兩隻小鬼擔憂他下一刻就會魂飛魄散,趕緊大口啃下怨氣,囫圇吞進肚子。
有姝走出去冇多遠,就見兩隻小鬼從地底鑽出來,遺憾道,“大人,我們跟丟了。不過您放心,下回他再來,我們保管撕了他。”
這是吃定我了呀!有姝抿唇,無法道,“你想做甚麼?”
鬼童的步隊又強大了,有姝走在最前麵,感受本身像個帶孩子的保母。
“我冇想害王天佑,是他本身害了本身。你是個和尚,本該慈悲為懷,為甚麼要放縱一個好人?”有姝很猜疑。
兩隻小鬼道了聲“大人謹慎”,隨即也鑽上天下,向遠處遁去。
“佛曰眾生劃一,萬物有靈。這人間本就冇有好人與好人之分,在貧僧眼中,統統人都是一樣的,能救則救。地藏菩薩投身天國普渡統統罪苦眾生,貧僧做得遠不及也。”話落,玄明雙手合十唸了一句佛。
有姝剛得了龍氣,又好生經驗了索債鬼,表情正前所未有的明麗,聞聽此言並不像昔日那般哭鬨耍賴,而是靈巧的點頭,“好,我一小我睡。”待龍氣快消逝時再去偷吸一口便可,十五歲的少年還每天跟人擠一床的確有點奇特。
一人兩鬼溜漫步達往西跨院走去,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那小沙彌。小沙彌死時才三四歲,約莫從小接管佛法熏陶的原因,固然生前曾飽受折磨,怨氣卻不重,隻因捨不得師父和眾位師兄才遲遲不肯拜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