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墨江上,無數影子普通的黑衣人正密密麻麻地往岸上爬,岸上的崗哨居高臨下,本該占儘上風,領頭的總哨固然迷惑牽機為甚麼停了,卻仍然能有條不紊地構造抵擋,同時前後派了兩撥人馬去告訴留守的長老堂。
周翡將這句話在內心幾次重溫了三遍,心跳古蹟般地緩緩慢下來了,她掌心的盜汗緩慢減退,亂鬨哄的腦筋降了溫,垂垂的,竟然迷霧散儘,剩下了一片有條有理的澄徹。
這是謝允教她的第三句話――到了長老堂,如果他們統統人都各司其職、連合分歧,那你也不必吭聲了,長老們定見同一,就算是你娘也得好好衡量,何況是你,但你娘既然留下長老堂理事,而不是拜托給某個特定的人,就必定有讓他們相互製衡的意義在裡頭,你推開長老堂的門,最都雅見他們吵得臉紅脖粗,那才氣有你說話做事的餘地,如何掌控這個均衡是關頭。
林浩能做到總防務的長老,當然不缺心眼,碰到事該如何辦,他也用不著彆人指導――隻要這些倚老賣老的老頭子們能讓他罷休去做事,而不是非得在這節骨眼上拍著桌子讓他給個說法。
她不想這麼敏感,卻仍然重視到了,神采不免一黯。
她說的人是千鐘掌門張博林,因為千鐘派的工夫非常橫衝直撞,因此人送外號“野狗派”,張博林的外號又叫張惡犬,是個聞名四十八寨的大炮仗,張口罵街、閉嘴脫手――不過因為野狗派“拍磚碎大石”的工夫,千鐘裡滿是赤膊嗷嗷叫的大小夥子,長年陰陽不調,女孩子是個奇怪物件,以是常日裡對周翡李妍他們女孩,張博林的態度會暖和很多,經常像鬼上身一樣馴良客氣。
洗墨江邊一亂,長老堂立即一片混亂。
“周翡?”趙秋平生時看家她就皺眉,這會當然也不例外,他目光一掃,見身後馬吉利等人,立即便將周翡李妍視為亂上添亂的小崽子。
都甚麼時候了,還告刁狀!
李妍翻了個白眼,又說道:“最右邊的那位出身‘風雷槍’,林浩……就算我們師兄吧,估計你不熟,前一陣子大當家剛把咱家總防務交給他,是我們這一輩人裡第一個當上長老的。”
周翡卻眼皮也不抬地走進長老堂,開口說道:“事出有因,一言難儘,趙師叔,鳴風兵變,眼下寨中最外層的崗哨都遭了不測,洗墨江已經炸了鍋,你是現在想讓我跟你解釋李妍為甚麼冇在金陵嗎?”
周翡昂首看了他一眼,手指悄悄蹭了一下望春山的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