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衝地上跪著的錢媽媽道：“你要出去何為？”
“待這回事了了，太太固然去告我違逆。”明蘭淡淡道，“倘若那會兒太太還無恙的話。”
說完這話，她就回身出去了，“……爹爹安息會兒罷，女兒去再去看看老太太。”
明蘭怠倦道：“你記著一句話。這世上人與人之間，常常是看誰比誰豁得出去。爹爹，太太，另有王家，康家，他們誰都不敢真豁出去，但是我敢！”
明蘭走進幾步，“爹爹不必擔憂，剛纔我已叫人去給爹爹乞假了。說家中長輩急病，爹爹憂思如焚，在家服侍祖母。爹爹夙來勤懇，從無一日乞假，這若傳了出去，人家隻會說爹爹侍母至孝，至純至善，於爹爹官聲大大無益。”
說出這句話，就甚麼都豁出去了，明蘭傲然道：“此事隻兩條路。要麼，太太把事情都交代了；要麼，我去順天府尹伐鼓鳴冤！老爺看著辦罷。”
王氏心頭髮慌，見麵前兩父女都盯著本身，嚷嚷道：“你們瞧我何為？”
她一向是個很會裝。
明蘭道：“爹爹放心，我不會給爹爹惹費事的，我會把人提到外頭去殺。”
這回錢媽媽是竹筒倒豆子了，她捂動手指，哆顫抖嗦全說了：“…康姨太太給了我銀子，叫我把府裡的事跟她說。昨日她又給了好些，叫我盯緊了，待老太太病倒後，但半點風吹草動，立即去報她…”
明蘭竟覺一絲好笑，不管甚麼時候，自家老爹最擔憂的老是這個，她淺笑道，“爹爹放心，我叫侍衛從裡頭將門堵住的，大門緊閉，外頭人怎會曉得內裡如何了？”
“一家骨肉？”明蘭眨眨眼，“爹爹不說，我倒忘了。這滿府裡，各個都是骨肉，是嫡親。”滴答一聲，一滴淚不知何時落到袖子上，“我和爹爹是父女骨肉，和兄姐是手足骨肉，太太和幾位嫂嫂生了盛家的骨肉，我們一家子都是骨肉——隻除了老太太。”
他再補上一句，“你害婆母性命，說破了天，我也休得了你！”
明蘭涓滴不奇特父親的反應：“爹爹不必擔憂，林太醫是我家侯爺信重之人，他曉得的多了去了，人家口風緊著呢。至於請旁的太醫……這不是太太信不過林太醫嘛。”
屠虎豪氣的笑道：“這有何難。”
王氏昂著脖子頂撞道：“誰曉得老太太是否麵甜心苦，公開裡苛待下人呢！又或者，是那甚麼林太醫胡亂診斷，本身瞧不好病，就胡胡說一氣，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