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閣老瞥了兒子一眼,挖苦道:“這會兒你倒曉得孝敬了,連羽士都敢打通,黑的倒置成白的,我一輩子的老臉都叫你們伉儷丟儘了。你還是行行好,給我碗砒霜,早些闔眼,也省的見你屋裡那些肮臟事!”誠如顧廷燁所料,餘家老爺子宦海沉浮幾十載,早煉得精滑似老狐;除了謀反抄家這類殃及全族的滔天大禍,已鮮少有事能叫他惶恐失措,自也氣不壞身材。現在罵起人來,更是中氣實足。
明蘭看看漏更,小聲道:“該安息了,侯爺還看書麼?”
又過了兩日,四太太再備厚禮上寧遠侯府,見了明蘭,便是一佈告罪。
最後兩個特地放重,意有所指,鞏紅綃心中猛的一跳,滿心驚懼的抬了下頭,隻見室內燈影恍忽,那白叟充滿皺紋的麵龐直如閻羅判官,令人不寒而栗,她忙不迭的低下頭,再無半分做戲,貨真價實的顫抖起來,心道,這老頭好生短長,竟然看出來了。
顧廷燁也未幾辯,隻笑笑撂下一句‘夫人且等著瞧’。
可惜……她永久忘不了餘大太太彼時臉上的神情,那樣的無私決然,那樣的理所當然。她再體味這婦人不過了,在本身的好處麵前,甚麼情分都是假的,她再求也是徒然。她不再多說,隻機器的笑著,答允好好‘照顧’餘嫣紅,順手從大太太那邊狠狠颳了筆銀子。
“還不給我住嘴!”餘大人一聲暴喝,瞬時阻斷大太太的話,“有爹在,也有你說話的份!一點端方也不懂,也不看看弟妹們,你如何做長嫂的!”
實在餘大太太並冇如何聽懂,但這並無毛病她發飆,隻見她豎起一雙吊梢眼,當即開仗,三太太涓滴不怯,麵色涓滴穩定,隻輕巧道:“瞧大嫂說的,我這不是焦急麼。嫣紅侄女的事,隻消在外頭冒了點滴風聲,我們餘家的女人還能做人麼?”
餘閣老談笑道:“人間父母,能生兒的身,又怎能生得了兒的心。孩子大了,有本身的籌算,我們做父母的,儘了本分也就是了。”
餘大人麵紅過耳,不敢辯白甚麼,噗通一聲跪下,餘大太太見狀,咬牙跟著跪下;見長兄長嫂如此,三房四房更不敢站著,俱是雙雙跪下。餘閣老麵上波瀾不驚,對著猶自如篩子般抖個不斷的鞏紅綃道:“顧家來信上說,這些年來遲誤你了,現在將你發還,好好安排小我家嫁了。”他又轉頭對餘四太太道,“老四家的,待回登州後,這事你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