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蘭定定的看著申氏,申氏風淡雲輕的對視,涓滴不動,明蘭深思半晌,抬高聲音,緩緩道:“明人麵前不說暗話,我家的事,郡主娘娘約莫都奉告你了。今兒半日,已有七八位夫人誇過我有福分了,直說得我便如掉進了蜜糖鋪裡。可在我後院,有前頭夫人陪嫁來的妾室,有自小伴侯爺大的通房,背麵有人家送來的才貌雙全的女人,內裡有個七八歲大閨女,內裡另有個至今不知究竟的庶宗子和他生母。我若撂不開這些,便是愁也愁死了。”
“既如此,那就少跟本身過不去。”明蘭乾脆利落道,“天造九補必有一缺,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想得開,才氣過的好。”
公孫白石不免又感慨一番後代情長,豪傑氣短,恨不能捋袖揮毫,淋漓作詩一首,可氣候酷寒,外頭滴水成冰,罷了,還是彆露膀子了,轉頭彆得了老寒胳膊。
申氏的眉毛頗淡,不若明蘭的秀眉彎瓠,纖濃天成,她便用螺子黛簡樸畫出一對平直的眉線,笑起來也淡淡的:“若說棟梁之才,舅母的長兄才堪當得。”她說話遲緩,自有一種氣度,“常傳聞舅母自小就愛談笑,叫人聽了,如沐東風,喜不自勝。”
明蘭背心一陣盜汗:“你我二府雖有親,卻早出了五服,這個何必……”炳二太太受了經驗後,比來有些開竅,見明蘭這幅模樣,趕緊幫腔道:“我說妹子呀,我也就罷了,可論年事你比我弟妹還長了那麼一兩歲,這……”
煊大太太忙累的很歡愉。
“這回過年,永昌侯府送來好大一座玉石屏風,上頭雕的恰是娘最喜好的繁華牡丹。”申氏悄悄翻動著茶蓋碗,轉了個話題,“厥後才曉得,本來是舅母的四姐給出的點子。那屏風,非論用料,花色,雕工,到處合了孃的情意。”這話說的不輕不重,不緩不急,前無頭,後無果,卻說得明蘭如耳邊生悶雷。
明蘭點點頭:“往年這會兒,我們姐妹幾個正陪著祖母抹牌呢。”顧廷燁設想不出莊嚴端莊的盛老太太打牌的模樣,覺著好笑,隨口道:“你打的如何?”明蘭答的很流利:“除了房媽媽和,家裡幾無敵手。”如果墨蘭不裝蒜並且如蘭不耍賴的話。
這廂隻剩二人了,明蘭也不知說甚麼好,隻能道:“快彆站著了,來坐。”申氏依著明蘭的話坐到她身邊,笑如東風:“謝舅母了,在家中就聽母親說舅母為人最馴良不過了,本日一見,公然如此。”明蘭就怕她提之前,心頭莫名發虛,乾笑道:“郡主謬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