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煙嫋嫋散開,燦紅的燈芯掙紮了半晌,暗了下去。
“冇……冇有婚書?那沈家會認這門婚事嗎?”
想宰小娘子的,不怕被小娘子宰了嗎?
安拂風傳聞他話中有體貼之意,也不肯再吵下去,隻低聲咕噥道:“因噎廢食,說的就是你這類人!”
滿天星鬥,都像極了秦小娘子澄徹晶亮卻滿含調侃的眼睛。
安拂風額上有汗意,“這是哪來的妙手?輕功高得離譜,我們怕是追不上。”
玉白瘦巧的手,托著簇簇小雪團般的白木香,冷冷僻清,無出處地讓人打了個寒噤。
沈惟清皺眉。
夜風中,隻聞那人微啞的感喟聲凹凸起伏著,“技藝不錯,可惜品德不如何。哎……”
“先碰到評判審刑院和朝廷命官的小娘子,再碰到評判我的妙手,倒也真是……巧了!”
沈惟清分開食店,又去了次審刑院,方返身回府。但他並未直接歸去,而是繞道穿過兩處冷巷,最後更是抓起安拂風,拐入一處僻靜的巷道。
“郎、郎君,總算找到你了!老仆人讓你立即回府!”
話未了,隻聽一聲低而細的嘲笑,然後就是“哢嚓”的一聲,阿榆手中的剪子閃著寒光開闔了下,一支木香花落到她手中。
阿榆輕嗅花香,卻道:“實在,我也是任人宰割的。我很不幸的。”
阿塗忐忑了半晌,才壯著膽量低聲問:“小娘子,沈家……為甚麼找你?”
阿榆道:“如果婚約隻是老一輩的口頭商定,冇有婚書呢?”
阿榆嘴角一彎,可貴暴露小女孩的嬌憨,“淩叔疼我,才感覺我好。”
阿塗腹誹,卻不得不思考著答道:“即便秦家冇有式微,也不太小小的太官令……跟沈家如何比?沈家約莫會想著如何消弭婚約吧?”
他謹慎地問:“秦家……真的被滅門了?”
木香花的香氣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緩緩散出,濃烈得幾近化不開,卻極清極冷,浸得人五臟六腑都沁入了這股子孤冷的香。
她掃了眼阿塗手中的請貼,抬手用小剪子撥著木香花藤,慢悠悠地問:“是沈家下人送來的?”
“技藝不錯,也有些腦筋。但我不喜他那性子。在小娘子麵前,他有甚麼資格矯情擺譜?”
收到沈家相邀的請貼時,阿榆正打量著後院的木香花。
“未儘儘力,還能等閒擋住你我二人聯手?”安拂風一時不敢信賴,詰問,“他應當是衝著你來的,你竟然不清楚他在摸索甚麼?”
淩叔頓了聲,道:“我怕他不成器,不值得小娘子費這些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