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下攀在外婆的墓碑上的枯藤,跪坐在墳堆中間,挖出一個淺淺的坑,將瓷片重新包好,放出來,刨土蓋上。撿一塊竹片插上去,上麵用石半晌出三個扭曲的字體:“秋之墓”。
隻要霜衝我揮著小手,嘴裡念著甚麼,從嘴型讀出的彷彿是“姐姐”。
扒著門縫往內裡瞄,屋裡已經空了,隻要陽光透過鏤空的木窗,在地上打出柵欄狀的影,彷彿要將那些舊事一件一件隔開重列。埃塵在有光的處所翩翩起舞,伴著無聲的光陰之歌,你若能靜置到老去的光陰中去,便可聞聲它在唱的歌。?
“你看看你都在乾甚麼!”我第一次瞥見父親如此活力。他將我的功課本翻出來,指著上麵畫滿的小人,衝我吼,然後氣憤著撕了功課本砸給我。那些幾次刻畫出來的線條,生生斷裂,紙上溫婉的笑靨,在刺耳的扯破聲中破裂開來,淺笑的嘴角變成一種哀怨的弧度。那一刻,我感覺我僅存的熟諳也遠去了。
汽車轉過彎道的以後,我與江南便是真正的告彆了。告彆江南,告彆過往,告彆那些熟諳,也告彆了阿誰隻屬於江南煙雨塵凡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