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弘冀，感慨說道：“你現下已經長大了，今後娶了老婆，天然常有人替你繡吉利團花的荷包。”
雖是倉促瀏覽，亦忍不住讚了一聲：“端的好文章。”
雨後門路濕滑，他正自低首，尋路前行，身後忽有個淡淡女子聲音，甚為熟諳：“燕王殿下，請留步。”
他拿了起來，茶盞上殘留著的淡淡香氣，清幽淡雅，讓他非常熟諳，貳心中忽而狂跳，倉猝問道：“方纔是誰來了？”
弘冀微怔，心道：“如何是她？”
“是吉利團花。”弘冀答著話，一絲悠遠的暖和情素，彷彿是從最深處漾了上來，在貳心頭悄悄一觸，便勾起了一陣唏噓。他笑了笑，趕緊低下頭去，裝做細心遴選花腔，一邊閒閒問道：“宮中亦有繡坊，這些活計，倒勞動母後操心吃力？”
從善隻能苦笑，從嘉的蕉萃容色，已在在顯現出他幾日來的焦炙，但他已不想再說與楚州有關的事情，免得從嘉再次難過悲傷。
弘冀容色微凝，淡淡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先行告彆了。”
本來，顛末端永興公主的變亂，李璟對宮中的方士羽客都慢慢蕭瑟起來，譚景升等人亦不沉淪，垂垂的星流雲散，唯獨耿先生因身懷有孕，還留在宮中。
弘冀嘲笑：“如若不然，皇上便以徐鉉的性命相威脅？”
淚眼中，相互凝睇，手臂仍然交抱在一起，猶有彷彿隔世之感，從善心中一陣酸楚，忍不住說道：“從嘉，你如何又落得這步地步？”
弘冀有所感到，問道：“是給我的？”
從善歎了口氣，盪開弘冀的手，衫袖一拂，拍了拍下襬上的灰塵，在心中說道：“李弘冀，你此後要謹慎些，莫要犯在我的手上。”
從善閒閒翻弄書稿，終究歎了口氣，說道：“這般苦中作樂的本領，我是一輩子也及不上你。”
從善冇法推讓，也隻好接過來看，見開篇便寫道：“善法書者，各得右軍之一體。虞世南得其美蘊而失其俊邁，歐陽詢得其力而失其溫秀，褚遂良得其意而失其竄改，恭稷得其清而失於拘窘，顏真卿得其筋而失於鹵莽，柳公權得其骨而失於生獷，徐浩得其肉而失於俗，李邕得其氣而失於體格，張旭得其法而失於狂，獻之俱得之而失於驚急、而無含蓄態度。”
鐘皇後驀地抬開端來，頓時驚懼地叫出聲來，她拋了針線，疾步過來，托住了弘冀伸開的手掌，那上麵縱橫交叉著好幾道傷口，恰好又被盞中的熱水燙過，傷勢更加嚴峻。汩汩而出的血液，透過兩人的指縫，滴落在地，與碎片上的口脂陳跡相映，苦楚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