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磨墨潤筆，一邊細看畫卷，見上麵乃用淡彩畫了一個漁夫，在茫茫煙波上披髮垂釣，麵上暴露怡然得意神態。
景達一笑：“弘冀不是替景遂擔憂，是為了他本身。”
從嘉回到宮中，更加深居簡出。厥後又稟瞭然父親李璟，在鐘山靈穀寺不遠處，建起了一座小小的山舍，開端的時候，一年中另有小半年在宮中居住，到了厥後，也隻是年節時回宮團聚，其他的光陰，都留在山舍，消磨在書山墨海裡，除了七弟從善，也不見甚麼外客。
從嘉點點頭，道：“剛好前兩日才填了兩闋《漁歌子》，想不到竟用在本日。”
他見景達緩緩點頭，便對從嘉說道：“你對大哥也算是仁至義儘了，他要活力，你就由得他氣，歸正氣壞了身子，我們也不管給他買藥吃。莫非你為了他，便要自毀出息？”
他屏息凝神，落筆細心，從善湊疇昔看，寫的是：一棹東風一葉舟，一綸繭縷一輕鉤。花滿渚，酒滿甌，萬頃波中得自在。
從嘉將卷軸展開，纔看了一眼，便驚奇說道：“這是內供奉衛賢的《春江釣叟圖》啊。我客歲回金陵時看望時，他正在畫這幅圖。”
從嘉尋聲看疇昔，山道上正走來一人，他喜動色彩，順手拋了書卷，迎疇昔叫道：“從善！”
貳心念電轉，淡淡說道：“若要我信你，也不難，隻要你發下個重誓來。”
從嘉淺笑了一下，拍了拍身上舊衣，說道：“我方纔在練字，不敢穿好衣裳，何況，這裡不比宮中，穿成甚麼樣也不算失禮。”
山中氣候酷寒，從嘉披了一件半舊的棉袍，手中握著一冊經卷，卻半點也看不下去。他坐倚在梅樹下，靈穀寺中的梵唱聲，鐘鼓缽磬的響聲，一陣陣的傳來，想必是有善信居士，率百口人前來參拜。
他見從善幾次在讀本身的詞，忽而有些赧然，說道：“初學填詞，隻重視筆墨精美格律鬆散，彷彿少了大師風采。”
直到弘冀的身影消逝在門路絕頂，從嘉纔將笛子從唇邊拿開，遙眺望向遠方，愁色泛動在他的淡眉秀目之間，固結成眼底似有似無的淚意，如周遭未散儘的煙靄般，漂泊不定。
他看了看從善，再看了看景達，冷聲說道：“既然你都聽到了，是籌辦去奉告父皇，還是先對親貴大臣們說？”
從善也拉住了從嘉的手臂，五年的光陰，他已經成了個氣度凝遠的少年，兩人冷靜對視，從善身上的華貴服飾，襯得從嘉身上的袍子更加鄙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