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該的……如何能夠？”他一字一句說，像是從喉裡混著血磨出來的，“尹伊格，你憑甚麼？”
他說，“能讓你曉得這些，已經很好了。”
是不是安德烈捐贈給展廳的那一顆？
她兩根指頭在身側翹了一下，是一個近似於夾煙的手勢。她迴避似的藉端把大衣拉緊，目光正在掙紮，嘴裡卻說：
裴芮走向等在走廊劈麵的尹伊格，心境卻在往外飄。她忍不住想到，安德烈和阿誰小女孩，又會是如何的故事？
“在船上你問我願不肯意嚐嚐，我答覆得太倉促了。”
尹伊格看定了她好一會，黑絨絨的眼睫扇麵往下偏斜。
“我在場。”很久，粗嘎的、夾帶喘氣的聲音對她說，“他是為我死的，為了保護我……”
經過白大褂、病床、吊瓶和探視窗築出的獨立空間裡，沉默被一聲悲哀的哭號扯破。這一聲悲哀有了實感和深度，因此極富穿透力，彷彿絞乾了烏涼肥胖身軀裡的全數能量。
裴芮寂靜等候著她，語氣陡峭道：“是個如何的故事，介懷奉告我麼。”
她還記得前次去見顧北柯，護士也給他們分發了這類大夫式的紅色長衣，穿起來就像蓋了一副雪殼，連內裡的溫度也感受不到了。
“瓦連京在疆場上是個如何的甲士？我底子一無所知。”
她拉了尹伊格的手，在獲得迴應之前又竄改主張，“算了，再等等。”
顧北柯再度開口，是落空知覺的空缺腔調。
他說：
“想。”
烏涼並不在乎，雙目合了合，眸子在薄如白紙的眼皮下轉動。
烏涼拱著背想坐起來，另一隻架著輸液針的手滑出被角，因為受涼而微微伸直。
“走麼？”
在這層亮的火線，裴芮擋出一個表麵。左腿豎直撐著身材，另一隻腳略微支出去，構成半倚半靠的姿勢。
裴芮也在察看著屋裡兩人近似於對峙的扳談。她看過一會，目光不偏不倚，嘴裡俄然對尹伊格說：“我在這裡的事情差未幾了。明天要趕去聖彼得堡，見廖申。”
尹伊格微微昂首，脖頸因為這個行動伸展開來，驚落了夾克平立的領口。
裴芮俄然叫了一聲。
槍彈……裴芮略一晃神，思惟速捷地跳回疇昔。
頓了頓，問： “想一起麼？”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醫護職員忙進忙出，最後把兩件白大褂塞進尹伊格手裡。他把一件披到裴芮肩上，低聲奉告她：“我在內裡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