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朕捏著鼻子認了,可朕究竟是遣人去他府裡拉了這一大堆瑣細至宮中內庫?還是直接拉去街肆間變賣?他不要臉也就罷了,朕還真丟不起那小我!”
回到侯府,已是傍晚日落時分了。剛巧的是,楊致還未進門,徐文瀚也在侯府門前下轎了。徐文瀚神采蕉萃,腳步踏實,楊致不由奇道:“老徐,你是來我府上趕晚餐的麼?……你這是如何了?是不是病了?”
“妍兒本日來過了。”趙啟不問還好,一問之下,太後禁不住垂淚道:“她是帶了驍兒來向哀家告彆的。我們母女這一彆。今後相隔千裡,不知何年何月才得相見!哀產業初第一目睹到你姐夫,便模糊看出他是個桀驁不馴的人。雖不知他為何突然去官回籍,但他既已決定,絕難變動。”
趙啟迷惑的拿過賬簿看了個大抵。麵帶慍色的道:“本來如此!早兩日楊致一口承諾為國庫捐銀二百萬兩,朕當時就不大信賴,他如何會那般風雅!母後且看看這本賬簿,一樁一件的都是些甚麼?除了積年以來宮中諸多犒賞。便是欺詐訛詐得來!說是借花獻佛都勉強,幸虧還美意義說是捐納!末頁彙總的數量竟然高達二百三十餘萬兩之巨,照這麼個演算法,朕豈不是還要倒找他三十幾萬兩銀子?”
沉下臉道:“說完了?研兒本日說得很清楚,你若感不忿或是難堪,楊致都為你想到了。賬簿一絲穩定,記錄詳確,數量清楚。楊致命人特地前去請秦氏宗子秦空雲根據時價行情一一估價,實際代價比彙總數量隻高不低。你放不下天子的臉麵拿去變賣,莫非不曉得下一道聖諭拜托秦氏?此事鼓吹出去,你既得了實惠,群臣與百姓也都會體味你的決計。私行變賣宮中犒賞的物件,不免有人攻訐違製。但你皇上的金口一開,楊致與秦氏便不必擔責。而楊致捐納了巨銀不算,背後裡還不知要揹負多少罵名!隻可惜了他的一片苦心!”
關於籌銀三策。剋日宮中亦有傳言。太後靜聽趙開導了一通牢騷,心中已明白了大抵。
衛家現在的日子,比之前要好過量了。先帝誓詞與衛肅“永不相負”,當時隻因事涉太子必須力保朝局穩定,不宜大開殺戒,也要安撫軍方衛氏父子一係的權勢,衡量利弊之下不得已而為之。雖是饒過了衛氏滿門性命,卻免除了衛氏父子的統統官爵,遣派內廷侍衛嚴加看管,形同囚禁。
楊致趕緊扶著他往府裡走,嗤笑道:“你犯得著這麼賣力嗎?虧你還是個宰輔大學士,平時就不曉得在公事房裡備點吃食?這不還是有病麼?……你是說,本日纔剛散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