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衛肅的脾氣，謀逆不成反而得皇上格外寬宥。於皇上有愧。不但未能扶助太子提早即位反而累他被廢，於太子有愧。其女衛妃素有溫厚賢淑之名。本來貴為太子妃，卻累得她無端非命，於衛妃有愧。獨子飛揚幼年成名，位居封疆重將之列，卻累得他運氣蹉跎前程堪憂，於飛揚有愧。試問一小我本已病骨支離，心中再新添這很多倍受煎熬的鬱結，又能撐得了多久？”
秦空雲如釋重負的歎道：“不想皇上竟是如此感念舊情，寬待衛肅！當眾痛陳己非，更是如同向天下人下罪己詔普通了。皇上胸懷之廣博，委實令人感佩！好笑我等先前還搜腸刮肚妄自揣測，儘皆是杞人憂天。人非草木，飛揚縱有萬般疑慮。也該放下心來了吧？”
“輕鬆交差？隻怕一定。”徐文瀚不覺得然的道：“皇上深謀遠慮，如此放過衛肅，我先前奏擬的諸人罪名那便重了。若我所料不差，皇上明日必會以此為由，下旨對我怒斥乃至降黜。我年事尚未至而立，如若升賞太快，叫將來新君如何用我？現在入閣為相的重臣起碼已有七八人之多，無他，隻為分權爾！”
楊致冷冷道：“寧肯我負天下人，不成天下人負我。這句話莫非你冇傳聞過嗎？”
徐文瀚全程伴隨，親眼目睹了這場超等天子秀，滿臉愛護的喟然歎道：“見事清楚，有條不紊，當機立斷，實乃大聰明也！古往今來為人君者，幾人能有這等城府派頭？”
天子在挫敗太子逆謀以後諸事龐大，本來還冇來得及騰脫手來，不想衛肅父子陰差陽錯的為他供應了一個富麗急轉彎的良機。
楊致很天然的想到了一句熟諳的話，是宿世十九世紀英國輔弼帕麥斯頓說的：隻要永久的好處，冇有永久的朋友。
徐文瀚精於機謀心機老辣，楊致沉默不語。神采陰晴不定，當然瞞不過他的眼睛。安慰道：“三弟，你且往深裡想一層，如若飛揚並非至心想要擁兵自主，能得這般結束，豈不是與皇上各得其所？如若四弟真有這等心機，即便今後奉召回京，自保也應綽綽不足。不管如何說，總歸都是一件功德。三弟何必過於介懷？”
楊致嘲笑道：“現在你還覺得天子胸懷廣博嗎？還覺得天子寬仁漂亮嗎？殺人何必用刀？何必見血？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明知被彆人操縱玩弄於股掌之上，不但讓人隻能永埋肚裡不能明言。還要感激涕零！在這世上多活一刻，便是多受一刻的煎熬！這就叫生不如死！你說是不是比殺了他更加殘暴？更感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