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內並無一片狼籍的亂像，明顯冇有停止徒勞的抵當。太子趙恒神采煞白，兩眼滿布血絲，眼神迷離，身著嚴整的儲君袍服冠帶，如同凝固的雕像般高坐在銀安殿上，竟是對天子與楊致等人視而不見。太子腳下一動不動的仰臥著一個身穿華貴宮裝、姿容僅是中上的少婦，七竅流血卻神采淡定，手上兀自握著玄黃酒盅，顯見是服毒他殺，已然死去多時。
“衛氏的情意朕曉得，不過是以死為這孝子與其父其弟討情脫罪罷了，不看也罷。”天子神采龐大的接過素箋，果然不去瞧上一眼，利市緩緩撕碎，喟然歎道：“朕這個兒媳本性樸素、賢淑知禮，當年是朕一手促進了這門婚事。是朕害了她！傳旨：朕不另加罪於衛氏，仍以太子妃之禮厚葬。衛氏所出兩位皇孫，送交梅妃好生顧問。”
太子突然如癲似狂的大笑道：“哈哈哈哈！父皇，你贏了，該對勁了吧？我是愧對衛氏，本想陪她共赴鬼域的，可冇能死成。死了好啊！一了百了。我自被立為太子的這十多年來，何曾一日有半晌安枕？我……我實在乏透了。這下好了，今後不必這麼累了，總算是到頭了！”
馬成貼身奉侍天子已有多年，不管他是真情透露，還是終究熬到頭了宣泄，這一哭怎不令天子感慨萬分？天子一聲長歎道：“朕這不是好好的麼？你這殺才哭甚麼？起來吧！”
天子蔑笑道：“那是你爛泥扶不上牆，庸人自擾！你落至本日地步，全然是咎由自取，又怪得誰來？再如何說你身上都流的是朕的血，瞧你這點子德行！如何？有膽量弑父謀逆，卻輸不起麼？”
這宮裝少婦必然就是衛肅之女、義弟衛飛揚的同胞親姐，當今太子妃衛氏了。楊致僅與衛妃遙遙見過兩三麵，連臉孔都未曾看得非常清楚，現在竟已成陽間一鬼，不由暗自唏噓不已。
天子與太子父子之間的這場較量，雖也可稱得上驚心動魄，但太子連毫無還手之力都算不上，的確是半分還手的機遇都冇有，或者說太子壓根就冇想過該當如何還手。天子先前打算卯時進宮辰時早朝，楊致心下竊覺得未免過於悲觀。不想待到灰塵落定，天氣僅隻到寅時末刻風景，竟另有所提早。
嚴方從旁呈上一張素箋：“啟稟皇上，微臣趕到東宮之時，太子妃已服毒而亡，所幸太子手中毒酒為微臣及時奪下。微臣無能，萬乞皇上恕罪。這是太子妃留下的絕命書，恭請皇上禦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