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就走在這陰涼裡,迎著河麵上吹來的風,一起向西北行去。
千年以後,出洛陽穀地有了嵩山以南的幾條大道,滎澤的水早已乾枯,這裡再也不是東西之間的必經之路,若不是有取黃河水的汴口,這個年代已經被忘記。
滎澤這裡本來是黃河眾多而成的大池沼,曆代整修,漸成陸地。滎澤縣與河陰縣相距極近,之間不敷三十裡路,半天便可趕到。
徐平勒住馬,看著這條深澗,過了一會,對身邊的魯芳道:“秦末天下爭雄,霸王項羽和漢王劉邦在這裡夾澗對峙,因軍中乏糧,約以鴻溝為界,兩分天下。前麵這條大澗,就是當年的鴻溝了。這廣武山四周,當年是關中河洛到關東的交通要道,汗青上多少大戰產生在這裡。到了明天,卻隻剩下一片沙岸蘆葦。”
“郡侯,如果騎馬勞累,能夠去雇一艘劃子乘坐,我們在路上慢些走就是。”魯芳在徐平身邊低聲說道。
從這裡開端,便就分開了開封府,進入了鄭州。明天顛末滎澤縣,後天便便能夠到河陰縣了。這幾個縣飽受黃河水患之苦,斥鹵各處,耕地未幾,人丁希少。
說完,搶先而行,向著不遠處的小縣城馳去。
又走了小半個時候,左邊的廣武山已經近在麵前,不遠處的一座小城也現出了恍惚的身姿。小城很小,隻要略具範圍的城垣,遠遠看去如同個土堆普通。
早晨在萬勝鎮歇了,這裡是徐家白酒的最大發賣區,天然有分銷他家白酒的商戶接待。當年熟諳的小武官趙滋已經調往西北,現在都是一些生麵孔,讓徐平非常感慨了一番世事的白雲蒼狗。
汴河延著廣武山的東麓向西北延長,越向前走,離山越近。
黃河在這裡南岸有廣武山逼迫,北岸有沁水彙入,極易眾多成災,黃河水道變幻不定,常常幾十年間就滄海桑田。實際上也恰是從這裡開端,黃河的古河道在汗青上不曉得變了多少次,此時的原武縣還離著黃河南岸幾十裡遠,徐平的宿世卻已經到了黃河北岸幾十裡了,多少汗青都淹埋在這滾滾黃沙之下。
遠處河陰縣城的門翻開,模糊瞥見內裡有人群出來。
恰是方纔入夏的氣候,遲早都還風涼,太陽一出來就炎熱不堪。汴河邊遍植的都是大柳樹和榆樹,在路上遮出了好大一片蔭涼。
喘著氣走到姚澤廣的身後,那斑白鬍子施禮:“下官河陰主簿鐘回見過待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