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點頭,把酒杯撥到一邊道:“講實話,本朝以為現在依著各軍所占,就此分彆境土甚是允當。我們坐的這裡,便就為邊疆地點。千年前明妃遠嫁,本是漢人,卻去大漠,一身而擔兩國。鴻溝設在這裡,遐想千年前明妃和親之功,以示兩國之好,豈不善哉?”
徐平一邊說著,一邊翻身上馬,與範仲淹一起直向東去。
徐平看著劉六符,緩緩搖了點頭,問道:“範經略,你帶兵入唐龍鎮,斬殺大宋叛臣來守順,可有契丹兵馬在那邊?”
劉六符額頭冒汗,唐龍鎮出事以後,宋朝隻談判過一兩次,今後便就不再提起。直到範仲淹統鄜延路雄師重新攻占那邊,都再冇跟契丹談判過。當時俘獲的契丹將士,大宋冇跟冇送回契丹,契丹因為心虛,也冇有再問。劉六符一向感覺這是隱患,先前存著幸運心機,現在才曉得宋朝早已經拿這把柄放在這裡。
劉六符忙道:“都護,唐龍鎮我們做錯,自該受罰。千多將士冇於範經略之手,能夠任由你們措置。我們錯了一次,貴國何必再錯?”
劉六符沉聲道:“蕭普達並未進黨項之地,他身亡的處所,本是東勝州之地!”
遠處有看不清的野獸在奔馳,偶爾彷彿另有野馬的影子。牧草早已枯黃,踩上去收回咯吱咯吱的聲音。一聲雁唳劃破長空,震碎了這大山下,草原上的安好。
耶律仁先憤然道:“憑甚麼?那邊是來氏世守之地,他們情願把地盤獻給本國,我們收了就是!你情我願,那裡做錯了甚麼?”
“是啊,如許等下去如何行?是打是和,痛痛快快地來一場!”
徐平這番話說出來,耶律仁先一時愣在那邊,竟然想不明白說的是甚麼。本來是宋和契丹在談,如何又牽涉進已經破亡的黨項來?不由轉頭看劉六符。
範仲淹拱手:“回都護,有契丹兵馬約千人!”
耶律仁先和劉六符一樣飲了酒,放下酒杯,有些悻悻然。
劉六符道:“都護,我們都是奉朝廷之命前來,自當忠心王事,這便議事!”
徐平點頭:“誓約上麵冇有如許寫,天然就不該這麼做。碰到這類事,契丹占了我們的州縣,你們也不會還是不是?學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進了軍帳以後,遵循各自駐軍方位,徐平和範仲淹在西,耶律仁先和劉六符在東,兩邊就坐。契丹是以東向為尊,漢人的端方是南向為尊,客座東位高於西位。耶律仁先和劉六符坐下以後,對這個安排非常對勁,在位子上已經壓了宋朝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