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天下之財那裡來的定命?上古之時,群眾衣獸皮,吃野菜,茹毛飲血,想吃頓飽飯也隻能是想一想。到了現在,哪怕是貧苦人家,實在過的日子也比先賢篳路藍縷的時候強很多了。如果天下之財有定命,我們現在多出來的財產是那裡來的?”
李參道:“相公這句話纔是說到了關鍵之處,京西路各州縣,府庫充盈,卻並冇有刻剝百姓。哪怕就是我們孟州,實在也得了好處。以錢帛論,本年入庫的比往年不曉得多了多少,隻是絹價下跌,才顯得賦稅冇有增收。我也經常在州裡查訪,百姓餬口不但冇有比以往困頓,反而手裡比以往活絡了很多,很多之前買不起的東西,現在也都用上了。”
李迪點頭:“此人選才說得過,王拱辰是狀元,文章天然不錯。方城知縣李覯,我也聽過他的名字,看過他的一兩篇文章,確是有見地。論起經學功底,李覯不下於泰山孫複和姑蘇胡瑗,他參與出去,你的設法才氣立得住。”
喝了口酒粉飾了一下窘態,徐平才道:“相公說的是,本年我們做的事情求之古籍,已經定了由營田務王拱辰和方城知縣李覯來做。”
當官重進士出身,官方的學術大師卻冇有這個講究,實際上這個年代的學術流派初創者,名重一時的人物,大半都是冇有中過進士的。泰山學派初創人、開兩宋理學先聲的孫複四舉不中,蘇湖學派初創人、使江南成為理學重地的孫瑗七次落第,李覯如果冇有碰到徐平,汗青上一樣也屢試不中。他們的學術和思惟都是靠講學傳播開來,一樣得享盛名。
把身上的大氅取下來,交給身邊的侍從,李迪落坐。等徐平和李參也坐了,才道:“徹夜無事,傳聞李通判在這裡為你拂塵洗塵,我便趁便過來看看。”
喝過了幾巡酒,李迪對徐平道:“我聽李通判講,你比來要把京西路一年的新政清算出來,以給先人蔘照,不知是否有此事?”
徐平這才重新落座,與李參一左一右,陪在李迪兩側。因為治下有這些元老重臣,常常官職都遠在轉運使之上,為了不影響公事,朝廷專門有旨意,公事以轉運使為首。州縣送到漕司的書狀,特彆規定知州不管甚麼身份,都要以部屬的格局謄寫。從這個意義上來講,僅以差事論,李迪這個前宰相還真算是徐平的部屬官員。不過以李迪這類身份,再入朝堂隨時會成為宰相在朝,而轉運使隻是官低權大任重的中層官員,不管如何也不成能直接進入兩府。從這個序列上講,李迪的身份又遠在徐平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