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可貴有個好天,李知瑉入宮給竇皇後存候。到了長樂宮的時候,竇皇後本來斜靠在暖榻上,和十二歲的齊王李知璞、十一歲的臨汝公主李若璿在談笑著甚麼,看到李知瑉出去,臉上本來的笑容便斂了,大過年的,卻不好和宗子置氣,隻耐了性子看他,但驀地冷下來的目光表示出了她的膩煩。
李知瑉淡道:“弟弟有出息,我內心也是歡樂的。”隻是臉上卻並無歡樂之色,也冇有因竇皇後所說而暴露慚愧神情,睫毛長長垂下,遮住眼裡的幽深。
文竹一怔,心中哀歎,剛纔皇後孃娘那句句鋒利,就是不喜好自家王爺這好樂律的癖好,成果王爺彷彿一點都冇掛在心上,仍然自顧自的持續去看樂譜,這可真是。王爺倒是隨心所欲自在安閒了,跟著的人可就慘了,前次縱奴強搶民財的事一出,王爺跟前從小一起長大的文墨被活活打死措置了,王爺從那次起,就再也冇有和小廝靠近說話了,他們這些跟著王爺的,也是步步謹慎,不敢再生差池。
現在京裡男女都好穿半臂,圖簡便風騷,她卻嚴格遵循世家大族要求,以為半臂輕浮,難登風雅之堂,也不準本身宮裡的宮人、兒後代兒穿戴。現在她冷著臉說話,中間的宮人大氣都不敢出,隻要齊王李知璞笑著給本身兄長台階下:“母後彆這麼說,哥哥也是極貢獻您的,前兒得的新奇橘子,都送進宮來,給我和mm也都送了各一份,味道極好。”
李知瑉上前施禮:“母後剋日可安好?”
外邊當差的小黃門正掃著雪,路邊的雪都已被泥濘臟汙了,隻要路側樹的高枝上壓了些將來得及化的雪,仍純潔晶瑩。天空倒是藍的,氛圍凜冽中帶著清爽,李知瑉一走出長樂宮,便深深吸了一口氣,剛纔殿裡那濁悶沉膩的龍涎香味道被這冷風一吹,胸口不由暢快了一些。
他出了長樂宮,身後跟著的文竹看他走的方向卻不是出宮的方向,有些驚奇,悄悄問道:“殿下不回秦王府?”
竇皇後看他不鹹不淡無動於衷的模樣,想起天子前日和她說的話,內心那股強壓下去的火又湧上來,也顧不得小兒子小女兒都在,忍不住經驗起來:“客歲縱奴強奪古琴那事兒,好不輕易才抹平了,你倒好,好端端又跑去內庫看甚麼樂譜,還當著那麼多大臣的麵說。你父皇賞了你,轉頭便和我說甚麼?‘大郎喜好便賞了,免得他年幼不懂事被底下人攛掇著去又去強奪了彆人的,皇家名聲不好。’你是怕這事兒你父皇記不住呢?早教過你愛好不要給下人曉得,恰好你就愛甚麼琴,公然遭了人算計,被人借馳名頭強奪良民之財,壞了名聲,這些日子纔好了些,你又招你父皇想起來。你給我好好誠懇些,彆又招了禍事,扳連了我和你弟弟,你弟弟這些日子很得你父皇喜好,寫得文章連許學士都誇了兩句,你好好的,莫要拖了他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