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看了眼,她方纔想本身喝粥隻因不喜人奉侍,力所能及之事她喜好本身來,但她一樣不喜好矯情。自她醒來,步惜歡諸般照顧,這情意她得領。是以,她不再說甚麼,夾了筷小菜到碗裡,便低頭喝粥了。
暮青吃著粥,未瞧見步惜歡眸底漸生的笑意,隻嚥下口粥,問了句:“你來西北是因為元修失落?”
她的手驗屍時總會沾些腐屍氣,即便過後以藥湯蒸洗,去儘那屍氣,還是有人會避之不及。大興百姓重陰司,他們父女在古水縣時到販子上購置家用時,看不中的東西從不輕碰,碰了若不買,店家嫌倒黴。隻要她本身在乎著這雙能驗屍驗骨、告慰亡靈的手,還從未曾被人這般端量過。
暮青怔了會兒,細想了遍這題目,問:“這跟剛纔的題目有辨彆嗎?”
西北乃邊關重地,帝王也不能說來便來,元修失落是個好藉口。這些年,朝政被元黨把持,步惜歡故意收回皇權,卻不得不顧忌元黨權勢。自古帝王多忌帶兵之將,元修乃元家嫡子,西北軍劃一於元家軍,若想在朝中收回皇權,需得先安撫這支大興第一勇軍。元修戍守邊關,十年未歸京,步惜歡許拿不準他的情意,軍中雖有魏卓之和月殺在,但任密奏軍報再多,到底不如他親眼來看看。
“你會搭脈?”暮青有些不測,也有些迷惑。她病時似做了夢,夢到爹替她搭脈,夢裡說過些何話不太記得了,連是否真夢見過都有些不肯定,隻是此時被步惜歡搭著脈,心頭有些熟諳感。
他說話懶洋洋的,暮青微怔,道:“你表情不佳。”
“我會的事多著,今後你都會曉得。”步惜歡未抬眼,目光落在她手內心,意態雖淡,那慣常的懶惰卻斂了。
她半起著身,榻旁燈燭暖照,肩頭薄弱如紙。窗外西風冷,更加那清臒添了冷僻。
數日未曾進食,此時便是清粥也感覺分外苦澀。
“哦?”步惜歡聞言,卻懶洋洋挑了挑眉,一手托著碗碟,一手支著下頜,喜怒不辨地應了聲,剛因她肯承情而生出的好表情,頓時被這話打散。
步惜歡不言,隻笑意更盛些,眸底有些似水涼意。他把已冷的湯勺收回來,重新在碗裡調了勺湯藥,又淺嘗過才遞了疇昔。
步惜歡既然問了,暮青便實言,她曉得他對元家顧忌頗多,但身為帝王,對待江隱士才本就應摒除私家恩仇。依她看來,元修與元家人一定一樣,此人一心為國,不該因皇權與元家間的衝突而捐軀。他若不守西北邊關,大興很難再求一戰神震懾五胡,西北百姓也很難再安寧。步惜歡身為帝王,理應顧及西北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