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惜歡立在門口半晌未出,任衣袂在北風裡獵獵舒捲,好久開口道:“好,那我便再與這命數一搏。”
“主上。”
他說得慢,暮青對朝事無甚經曆,卻聽得清楚明白,聽罷不由問道:“你與元家必有一場死爭,可想過如何待元修?”
79_79301馬車在內城北街的一家鋪子後門停下,暮青隨步惜歡進了院兒,見房廊下掛著的燈籠上寫著“榮”字,便想起前些日子步惜歡給過她一張刺月門在盛京的暗樁,此中便有一家古玩鋪,店主姓榮。
男人掌心暖和,牽著她的手,有一下冇一下地摩挲著,暮青被摸得癢,不由蹙眉盯了眼步惜歡。感遭到她的目光,男人降落一笑,笑聲在逼仄曲長的密道裡分外懶沉動聽,撓進內心,纏綿不去。
但寺門剛關上,遠遠便見有人行來!
廟殿頗小,但香火鼎盛,早晨也有未燃儘的佛香,隻是殿門關著,四周無聲。步惜歡一開殿門,北風便攜著零散的雪花飄出去,雖寒,卻令民氣神一醒。
步惜歡乃帝王,身為一國之君,他是應當為國為民,放下本身恩仇,留一代能安邊關的戰神名將。但他一樣身為人子,目睹過母妃躺在棺中的慘態,如何叫他不思替母報仇?
密室裡可見一條向下的石階,兩旁油燈帶路,隻容兩人並行。這密室比不得行宮密道精美,步惜歡牽著暮青的手徐行而行,華袖舒捲,步態文雅,好似腳下玉磚鋪路,麵前華殿高闊,又好似夜深空寂,他牽著她的手在明珠帶路的廊下安步,看儘人間都麗繁華。
公然,步惜歡沉默了,隻牽著她的手前行,半晌冇發一言。
“你……不想我與元修成仇,是嗎?”他問,這話彷彿問得有些艱钜。
那人不待小沙彌的話說完便宣了聲佛號,對假山後開口道:“兩位施主請現身吧,方丈有請。”
“青青。”步惜歡的聲音俄然傳來,暮青由他牽動手,稍稍掉隊半步,抬眼望向他時隻瞥見他的背影,聽他淡道,“你曾說在先帝與元家的恩仇裡,無辜是我和九皇子,但這便是皇家子孫的命。我父王庸懦,本無繼位之能夠,我本來隻會是恒王世子,與這天下無關,可我入了宮。元修也一樣,他本無謀朝奪位之心,可避走西北十年也還是不得不返來。我們皆有逃不開的桎梏命數,今後如何,早有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