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這纔想起還站在院子裡,忙將暮青和月殺請進了屋,暮青將紫貂大氅解了,抖了抖雪,撫順了那貂毛才交給了月殺。楊氏將暮青請到上首坐了,崔遠上了熱茶來,楊氏道:“陳年粗茶,將軍莫嫌。”
一家人的安危,兒子的宦途,這些事本來都是她返來後該操心安排的,未曾想會有仇人來訪,連前程都為他們一家安排好了。
與其憋悶,不如多做些事!
“包了也好,路上吃,夫人一家也一起。”暮青將目光從廚房收了返來。
暮青品了口,隻覺身子暖了些,道:“在輕賤籍出身,家中貧寒,不抉剔這些,暖身就好。”
“這些狗官!”崔遠罵道,他這才明白暮青本日為何幫他,本來是同病相憐,皆是被贓官所害。
“將軍被逼遠走何嘗不是功德,現在將軍已官居五品,回朝受封必將繁華更盛,今後衣錦回籍,大仇得報,想想也是件稱苦衷。”楊氏笑道,麵上卻有笑容。奉縣知縣剛被撤職收押,朝中要再派縣官來許還需些日子,他們一家的戶籍在奉縣,新知縣不來,戶籍難遷,路引難辦,能去哪兒?再說,朝廷昏庸,狗官各處,隻要官府的戶籍公文在,他們一家遷去哪兒不得被那些狗官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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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和崔遠卻愣住,不知暮青此話何意。
楊氏心中憂愁,麵有悲色,她捅出撫卹銀兩一案原是心存抨擊,她就要死了,後代又求了元大將軍庇護,她還怕那些贓官抨擊?哪成想隆恩浩大,聖上大赦天下,她無罪了。這一返來,不便再托元大將軍庇護,後代的性命卻堪憂了。
“民婦見過將軍。”楊氏隻怔了會兒便出了屋,下了台階便跪了,“本日多謝將軍保護我兒,本該在縣衙便伸謝將軍,何如時急情亂,尚將來得及,將軍便走了。”
“大將軍為人真是親和,我們將軍來崔家,大將軍給守門兒。”月殺明顯早知有人在門口,他與元修在地宮中待過一些日子,對他的步法早已熟諳,是以纔沒出來看。
門雖關著,隔著院子,但屋裡的話他還是能聽得清。
“他們怎敢如此?”崔遠驚住,孃親殺官,聖上大赦,他還覺得凶惡已過。
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判死了她,起碼能保住後代。
“這等稱苦衷,夫人若想也成,明日隨我一同出發進京就是。”暮青道。
暮青將楊氏扶起,道:“我不過言語幾句,大赦乃聖上之意,夫人記取聖上之恩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