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抄來把剪刀,刀花利落閃過,一撮髮絲已落在桌上。暮青將髮絲細細剪成是非不一的發茬,將蛋清拿來屋中,對著鏡仔細心提拉了眼角,又將方纔剪下的發茬沾著蛋液一根一根地貼入眉毛中。半刻鐘的工夫,一雙眉已見粗濃。
六月江南,恰是多雨時節,一天裡見著日頭的時候未幾,好不輕易趁晌午人少,曬著日頭睡會兒覺,竟被不長眼的擾了。那公差抬開端來,實在有些惱,“乾甚麼的!”
周!二!蛋!
分開古水縣,暮青天然要先去尋爹,隻是她要先弄到前去汴河城的路引。
暮青夙來沉著,竟也可貴在翻開身份文牒的一瞬黑了臉。
暮青的爹暮懷山現在就在汴河城。
公差暗道一聲倒黴,今兒真不交運,好不輕易睡個午覺,還趕上了個窮小子。
“不該該吧?聽聞今早趙家村有個婆娘吊死了,特地差人來請暮青,她從趙家村返來,應當去縣衙回稟一聲纔是。縣衙和暮家都冇人,莫非……”
那衙役不答,隻神采不太都雅,回身叮嚀道:“兩小我留在這兒守著!再派兩小我去義莊瞧瞧,其他人跟我在城平分頭找找!”
“滾滾滾!”那公差煩躁地擺手,再懶得瞧他一眼。
一名衙役帶著七八個小廝快步行來,暮青看到那衙役,心中一寒!
隻是,此人瞥見身份文牒的神采,似有些耐人尋味……
一回身,見那來辦路引的少年還立在原地,公差便白了他一眼,貳心機被彆的事吸引了去,便冇了再查問刁難這少年的興趣。公章一蓋,前去汴河城的路引和那張身份文牒便都丟給了他。
這來勢洶洶的尋暮青,莫非沈府又死人了?
這知縣佬兒為攀附安平侯府,竟不念昔日她經心失職,枉顧她性命?
廢話!來這間小衙的,哪個不是來辦路引的!
“冇見著又出城去,這是?”
“辦、辦路引的。”少年聲音有些啞,笑容含怯。
這些年,暮家父女在江南一帶很馳名譽,暮懷山常常被四周州縣請去驗屍。前段日子,汴河城發了一樁大案,暮懷山連夜奉了刺史府的公文走了,至今已有半個多月。
這言行,這穿戴,這邊幅,確切像是貧苦人家出來的。雖冇油水可撈,但身份瞧著也冇甚麼可疑。
那公差頓時神采又黑了些,心中痛罵這小子不上道兒!他在這間小衙為縣屬百姓辦理路引,這差事是個肥差,隻要多查問幾句,機警的就曉得貢獻點兒銀錢好辦事,但每日過往的人多了,總能趕上不上道兒的,或是家中窮得叮噹響,實在拿不出錢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