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的視線似開微合,欲嗔有力,欲睡難眠,滿腔羞憤糾結之情隔著胸膛都能傳到步惜歡的內內心,他忍不住笑了聲,韻律降落,說不出的好聽,她聽在耳中,莫說責怪,連皺眉都懶得。
氛圍難堪至極,韓其初悔怨不已不敢再言,而後好久,軍帳外都隻聞軍旗獵獵之音,不聞人聲半句。
男人低頭洗帕,眉宇鎖如玉川,自責深藏,悔怨成結。
月影疾步晃到窗前,目光發寒,彷彿門神。
“咳!”韓其初咳了一聲,朝馬車施了一禮,恭謹地問道,“敢問侍衛大人,這是……”
參軍三載,暮青一貫睡得淺,醒時隻見軒窗半掩,金輝落滿窗台,紅羅暖帳頂風舒捲,帳角墜著的壓帳玉鈴兒在如雲的喜被裡滾著,圓潤敬愛,玉音動聽。
月影哪敢答好,隻把唇抿著,若唇刀可殺人,韓其初必已血濺當場。
徹夜千算萬算,冇算到卿卿護主,苦了她了……
此話聽著簡樸,實則體貼入微。
不知是誰冇忍住笑了一聲。
馬車裡,新人共枕,玉骨生香。窗前垂著紅羅帳,帳子提早用藥草熏過,江風一吹,滿車夜息香。
月影:“……”
“刺客是在末將營中擒住的,無妨帶去末將的軍帳中鞠問。”章同向韓其初見禮請命,待韓其初應允便先行辭職。
暮青的視線掀了掀,抵不住如潮睏意,沉沉地睡了疇昔。
步惜歡噙起淺淡的笑意,悄悄地翻開被角,為她擦拭玉背上的汗珠,怕她著涼,他掠過之處必及時掖好被子,待翻開被角瞧見她的**,他頓時暴露心疼之色。
半晌,馬車裡傳出了一道人聲,“皇後喜靜,卿等徹夜且往彆處議事,勿擾鳳寢。”
他該再把持些,真不該妄圖一時之歡。
月影接住銅盆,不經意間瞥見盆中水,目光飛速轉開,打水時特地繞了遠路,冇顛末卿卿身邊。
好久後,銅盆遞出窗來,男人的聲音沉了些,“再打盆水來。”
馬車突入虎帳後的事,暮青恨不能失憶。
這累極之態叫男民氣疼不已,不由收住笑意,悄悄撫上女子的青絲,撫著撫著,指尖在她頸後蜻蜓點水似的掠了疇昔。
……
帳中正審刺客,親衛識得卿卿和禦馬,老遠瞧見便倉猝報了中軍大帳,待馬車停穩,韓其初已率眾將疾步而出,見月影掠上馬來,衣袂淩風一掃,關住了車窗!
步惜歡為暮青擦了兩遍身子,直到見她眉心伸展了些,呼吸不再沉長,這才從窗下疊著的錦被底下取出隻玉盒來,沾了些烏黑的藥膏為她塗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