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韶華三十有一,兩鬢已見霜色,麵龐粗紅,眉眼間存著幾分販子婦人的悍氣,她早已不見了庶族家世令媛蜜斯的姿容,隻那跪而挺直的脊背尚見一身家家聲骨。
步惜歡坐了一上午了,此時瞧著已倦,聽完懶洋洋起家道:“擺駕縣衙。”
知縣一本端莊端坐在堂,渾身繃得筆挺,目光虛虛掃了眼左旁垂著的簾子。
縣衙。
堂外風起,飛雪掃地,半堂鋪了雪斑白,堂上一時靜無聲。
“不必多禮,你乃軍烈親眷,起來回話吧。”暮青望了眼知縣,見他快速罷手,這才道,“看座!”
奉縣知縣聞言,肝火燒心,抬眼望向衙門口,見風低人群靜,百姓正靜觀大堂。
知縣見二人如此,心中頓惱。若非楊氏殺了朝中二品大員,聖駕此時早分開奉縣了。他治下產生這等命案,朝中若究查,他治縣不嚴之罪是逃脫不了的,這頭頂的烏紗帽還不知能保多久。
知縣微怔,不知這小將軍怎體貼起他來了,忙道:“下官不疼。”
啪!
奉縣知縣又道:“微臣派捕快去了楊氏家中,楊氏家中已無公婆,隻要一子兩女,宗子十五,雙胞女兒八歲,這些年除了在福順堆棧當廚娘,夜裡還趕製蓑衣鬥笠以補助家用。捕快在其家中翻找出了粗針麻線等物,現已送至縣衙,但未在其家中見著柴刀,也冇有見到西北軍的舊衣靴。微臣也依英睿將軍之言,問過街坊,街坊皆道昨夜睡得熟,夜深風急,未曾聞聲楊氏返來。但福順堆棧的店家說,堆棧裡皆是男人,唯楊氏一介女子,夜深很有不便,子時過後見諸位大人皆睡了便讓楊氏回家中歇著了,楊氏之子也道其母昨夜子時後回了家中,當時兩個幼妹已熟睡,他在深夜苦讀,是以能夠證明。但……”
楊氏怔了半晌,這才反應過來是叫本身,自嫁了人,街坊便喚她崔郎家的,倒未曾聽過有人喚她夫人,她這才驚奇地抬起了頭來。
楊氏定是深知此事,纔在堂上說出此話,實在是刁婦難纏!
楊氏盯著暮青,眸中震色如潮。
“娘。”崔遠輕喚了聲,扶著她起來。
暮青未答,奉縣知縣便一拍驚堂木,大聲喝斥道:“刁婦!此乃縣衙大堂,豈容你攀問?”
元修聞言猛地盯去地上,八年前?
楊氏聞言麵色冷酷,垂眸斂態,不再看知縣了。
“將軍,恕下官直言,我朝法規裡冇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