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紅色中衣的程錦容,沉默著坐在床榻上。
淒厲的嘶喊聲在耳畔不斷反響。
父親程望,為了護住她的安危,以身為餌,引走了燒殺搶虐的一小股韃靼馬隊,命喪箭下。
這一世,她要揭露仇敵的醜惡嘴臉,要報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要庇護保重她的人!
白芷內心悄悄叫苦不迭,硬著頭皮跟了上去。幾個二等丫環也隨之跟了上來。
……
年青的她,不知人間最險惡的是民氣,更未窺破身邊人醜惡虛假的嘴臉。
她幼年喪母,父親程望被征派為軍醫。路途悠遠,邊關苦寒。父親不捨她馳驅刻苦,在舅兄熱忱的挽留下,將她留在了都城。
永安侯夫人住在聽雪堂,暢春院離聽雪堂頗近,盞茶工夫便到。
白薇迅疾看了白芷一眼,目中暗含扣問。
程錦容從惡夢中驚醒,霍然坐直了身子。
白芷嚇了一跳,吃緊說道:“蜜斯,謹慎,彆被割破了手指……”
這個金飾匣是宮中禦賜的珍品,共九層,每一層皆有三格,內裡放著華貴精美的金簪玉釵耳環玉鐲。
她仰仗著高超的醫術,活死人,醫白骨,短短幾年間,成了聞名邊關的神醫。
程錦容深深撥出一口氣,將刀重新放入枕下,躺了下來。
一襲青衣羅裙的清豔少女動也未動。
程錦容鼻間微酸,握著刀柄的頎長手指突然用力。
這是她宿世住了十三年的內室。
“蜜斯,”值夜的大丫環白芷被纖細的動靜驚醒,從值夜的小榻上起家,強忍住嗬欠,柔聲問道:“是不是做惡夢了?”
她虛與委蛇,待韃靼太子對她落空戒心後,以迷藥迷倒了韃靼太子,用三寸利刃割破仇敵的喉嚨。
永安侯夫人有些驚奇,主動上前,握住程錦容的手笑道:“你身子總算是好了。再有半個月,便是你的及笄禮。我已經叮嚀下去,命人籌辦及笄禮。今兒個就要寫請柬了……”
統統還來得及!
她迅捷地伸手入枕下,寒光一閃,手中多了一把頎長的刀。
塵封在心底的影象襲捲上心頭,冇了當年那般撕心裂肺的痛苦,隻餘淡淡的酸澀和悔不當初的恨意。
自住進永安侯府的那一刻開端,她就成了永安侯佳耦手中的棋子。他們用“馴良親熱”,編織了一張密密實實的網,將一無所知的她困在永安侯府內宅裡。用以管束宮中的裴皇後……
這一年,她隻要十五歲。離及笄另有半個月,和裴璋的婚事尚不決下。永安侯佳耦的虛假醜惡嘴臉尚未曝露,裴皇後好端端地活在宮中,父親程望還是邊軍裡的六品醫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