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至公子十三歲上因深夜讀書不眠,翌日染了風寒,垂垂拖延不愈,竟至染上肺癆,遂迎娶自小指腹為婚的江氏過門沖喜,誰知新媳婦兒過門三天,至公子便放手西歸,獨留下大太太一人守寡。
陳媽媽微淺笑著點頭:“這纔好,三女人吉人天相,四太太不必過於憂心了。”簡樸說了一句話便不再言語。
那丫頭雙目中便閃過驚懼之色,隨即連輪作揖賠罪:“求媽媽姐姐們恕罪,小的方纔去門房裡取東西,不成想落了雨,怕淋了東西走的急了,衝撞了媽媽和姐姐的駕。”
品紅忙不迭應是,走在前帶路,一行人便往二房居住的隆福居來。
青杏方纔收了話頭,對甫撿起傘來的品紅說道:“原是我家太太去大太太那邊說話,聊起女人的病來,又見落了雨,便打發我們來瞧女人。”
這媽媽乃是周氏的奶媽媽梁媽媽,有著自小到大的情分,再親厚不過,因周氏要親身顧問小少爺,纔派了她過來,自是極其慎重安妥的人。
三夫人乃是宣德候楊受成之女,此次天子施恩,準三夫人能夠隨軍往宣府,故而家中宿務由四夫人掌管。
現在已至立秋時節,氣候卻還是盛暑難當,街上稀稀散散地行走著幾個百姓,口中抱怨著本年怕又是要大旱。
青杏解了絲帕在唇上點了下,瞧細心了這丫頭原是二房三女人身邊的丫環品紅,麵上色彩並未和緩,微微剃眉,開口說道:“本來是你,這會子不在屋子裡好好兒的奉侍你家女人,瞎跑甚麼?這是取的甚麼東西拿來瞧瞧?”
陳媽媽與青杏略略見禮。
現在西蜀兵變,定弘遠將軍英國公楚啟奉旨西征,三老爺領宣慰使職銜代英國公前去大同,名為宣慰,實則也是鎮守。
那屋子雖不大,卻隻擺了為數未幾幾樣傢俱,便顯得空曠。屋內傢俱一色是幽沉老氣的檀木櫸木,角落裡放著張櫸木四合快意紋六柱架子床,床頭一張大櫃,櫃腳的漆掉脫了幾塊,渾如一個病入膏肓的白叟。
也就那床玫粉色刺繡錦鯉戲蓮床帳略微顯現出這間屋子的仆人實在的年紀。
要說三老爺徐兆寬襲爵,也不但隻是憑靠出身,真定郡主教子有方,徐兆寬與徐兆瑞均品德才學上佳,徐兆寬蒙祖蔭入朝,一起做到兵部侍郎任上,五老爺徐兆瑞進士落第,因哥哥在朝為官,遂放了外任。
二門處,一個十二三歲一個身著紫綺短襦,素麵長裙的丫頭正艱钜在雨中行著路,手中打著的油紙傘被暴風吹的半偏,半邊身子淋在雨裡,卻還顧著另一隻手裡抱著的粗布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