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裡儘是洋洋得意,她口中向來隻要北塞苦寒,蕭瑟無趣的,似這般誇獎之言倒是頭一回聽聞。
筠慧心中卻無這些算計,不過自那次向錦依發了脾氣後,回過甚來也不知是聽了乳母的規勸,還是見著錦依這兩個月來對母親悉心備至,對她倒也更和藹了很多,聽她似對觀冰雕感興趣,便隨口道了句,“你若想看冰雕又有何難,趕明兒我回北塞去的時候,你跟我一道去瞧瞧,那邊的景色實在也不比建鄴差。”
府中的下人們都叫苦不迭,每日做得最多的活便是掃雪,可這賊老天偏生下個冇完,本日掃了明日又有,竟似冇個絕頂。
朝中官員擔憂著來年遠景的同時,老百姓的日子眼下便已過不得了,很多人房屋地步毀於雪中,皆是流浪失所,為免一家長幼餓死凍死,隻得舉家逃荒,便遺下了沿路到處殭殕凍屍。
太妃啞然發笑,望著她的眼中帶了一絲寵溺,“巍然歸去了兩個月,你也心急著想回北塞了。”
因著謝穎然與祖家的婚事,鎮國公府對楚辰王府的態度也垂垂冷酷下來,若這個時候錦依還要大張旗鼓地往王家去,便有些過於顯眼了。
太妃口中不言,心中卻感慨一聲,這麼多年來虛與委蛇的謹慎對付,不知到何時纔是個頭。
這個夏季公然格外酷寒,常常是連著十幾日的大雪不斷,每日晨間吃力掃儘的積雪,待到過了一個早晨,便又積了老厚。
本年這病複發的如此凶悍,想必也是與氣候極寒有關。幸虧現在後代皆在膝下侍疾,又有錦依時候在旁調度醫治,幸運病症並未加深,一日一日地垂垂好轉起來。
昂首瞥見錦依含笑的眼中帶了幾分戀慕之色,太妃推了推筠慧讓她坐好,口中責怪道:“都是做母親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一樣,依姐兒看了要笑話你了。”
太妃的氣色已好了很多,雙頰紅潤,雙目規複往昔的敞亮,病中的悲淒之色再次被儘數掩蔽了下去,靠在鋪了厚厚錦褥的羅漢床上,捧著金琺琅九桃手爐,笑著聽筠慧在說右相府的冰宮宴。
太妃隻是閉目含笑聽著,也未幾言,錦依這些日子來格外埠順著筠慧的脾氣,這時便接過話頭,“琳夫人前兩日才遣人來送了貼子讓我去,我還覺得冰宮宴上真有冰製成的宮宇呢,本來隻是如許,那我也就不去了。”
這日午後,太妃歇了午覺起家後,同筠慧、錦依一道於暖閣中閒坐談笑。
建鄴本屬南邊氣候,夏季裡雨雪較少,本年如許的氣候反讓久居南邊的貴族們大感別緻,隔三岔五的暖宴不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