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聽到此處,好笑道:“女人這‘雅’,本來講來講去都離不開吃吃喝喝!”若瑾瞪眼道:“吃喝二字乃人生大事,如何不雅?莫非非要臨風對月,吟兩句酸詩,吐半口血,才叫‘雅’?”
若瑾儘管催著豆蔻抱了甕跟本身走,擺手道:“哎呀嬤嬤,這會兒論甚麼高貴?若晚了,有那甚麼風雅之士文人騷客的也跑去賞梅,我哪兒還能縱情啊?”說罷,不等林嬤嬤再說甚麼,帶著豆蔻忙忙地就走了,林嬤嬤在門口看著她兀自點頭。
若瑾心下輕鬆,腳步不由放慢。櫳翠庵在這落霞山上原就是景色極好的地點。此時天不似方纔那麼陰沉,雪也下得略小些,細細碎碎的霰粒兒撓得民氣裡癢癢的,直想撒歡兒。
誰知一照麵,竟然是個嬌怯怯的女孩兒。映著這漫天風雪,滿樹紅梅,美得的確不似真人,叫人忍不住思疑是不是這山間的花精樹怪現了身,本來要出口的調侃之詞竟有些說不下去了。
若瑾又數一根指頭,接著道:“這第二等雅事嘛,收了這梅上雪,再采些花瓣,歸去烹茶入菜。這吵嘴噙香,豈不也風雅之至?”
林嬤嬤看若瑾慌倉猝忙,找了這個又要阿誰,忍不住笑道:“女人也不曉得是急甚麼,大師女人,舉止自要安閒才顯高貴。再說,雪下著不說,那梅花還會跑了不成?”
兩下裡都愣了半晌,還是那位白衣公子先躬身道歉道:“女人勿怪,是我兄弟冒昧了!”
這兩人結伴來遊這落霞山,恰是想著雪中賞梅這等雅事。自恃都有些工夫在身,還特地撇了從人,趁早來此。這梅林甚大,一時也冇見著旁人,還覺得拔了頭籌。正轉來轉去一邊賞景一邊搜腸刮肚要做出佳句來,忽聽若瑾這一通正理,頓時將滿腹詩思打攪得煙消雲散。
銀紅色的昭君套襯得若瑾膚光勝雪,看客年齡不大,倒是身量窈窕。帽兜上出的烏黑的風毛圍著她巴掌大一張小臉,眼睛撲閃閃越顯得稚弱敬愛。
若瑾小孩兒一樣,在梅花從中跑來跳去,不時湊上去聞那香味,高興得恨不得在地上打兩個滾兒纔好。豆蔻跟在身後不住地喊:“女人慢些!”“看摔著!”“女人細心著涼!”
豆蔻又湊趣兒問:“那做些甚麼事,才顯得女人風雅?”
若瑾轉頭向豆蔻笑道:“這雪下得如許好,我倒想起後山那一片紅梅來。”豆蔻也笑:“恰是呢,本年夏季雖冷,這倒是頭一場雪。紅梅白雪,想必標緻得很。”“那我們可要去看看,方不孤負了這雪這梅!豆蔻,走快些。”若瑾興趣勃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