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甚麼麝香甚麼冰片都是多麼藥材?卻當真如你所說皆含有劇毒?”靳清冽提起手中油紙裹好的幾包藥材微眨雙目,再想起那掌櫃怒意橫生倉促送客,自是也有滿腹迷惑。
“那掌櫃定是見你身無藥方卻孔殷尋藥,又似並不甚通醫理,便自但是然想要訛你一番。”江陵就差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掌櫃的可還做買賣?”靳清冽雖見藥鋪伴計正欲收鋪閉館,而年長掌櫃正自伏首案前埋頭機賬,卻仍舊風雅開口。
江陵聞言之下不由微微一怔,而後聳肩攤手,眉宇微蹙黯然一笑,“江川湖泊有乾枯之日河床仍在,花草植木有枯亡之期故根猶存,人死以後十年八載,肉身腐臭化為一捧黃土,也會空留一具皚皚白骨長埋地底……我的眼睛也是一樣,有眼無珠名存實亡。我很小的時候就看不見了,我的眼睛早就死了。”
卻聽身後突又傳來一陣輕咳,一向垂目未語的少年竟在此時輕聲緩道:“掌櫃的還請稍慢,方中麝香冰片,都還是不要加了。”
“你……你竟想得如此全麵。”靳清冽眼眶一潤,竟徒地生出莫名打動,“江陵,有件事情我卻不知當不當問……”
“好說,好說。”掌櫃的笑著點頭回身取藥,“南紅花五錢,淨*一兩,當歸三錢,血竭一兩,兒茶一兩,再加口防風五錢,白芷四錢,嗯……以及冰片麝香少量。此方及時止痛活血化瘀,用時研極細粉用老酒調敷便可,女人以為如此可好?”
掌櫃的聞此先是一愣,而後竟然不由吹氣瞪眼拂袖甩手:“公子所言有理,小老兒竟冇想到這層乾係!看來這位公子倒是對藥理一學很有一番研討!”
“這些悍匪喪儘天良滅儘人道,若能緝拿歸案官府皆有重金賞格,縱使千刀萬剮五馬分屍亦不為過,靳女人挺身而出大行義舉,是為民除害有功無過……女人又何必自責……”江陵幾聲輕咳,安然笑之,可神采還是疲態儘現,精力也是以困頓不堪。
“可我本該如你所言留下活口的……”靳清冽狠狠點頭,靳清冽悔不當初,“是我過分莽撞了,竟未曾想過其間甚或有所盤曲。卻無端端自斷線索……”
“盲眼人餬口本是如此,舉手投足間天然不免有磕磕碰碰,我身上大傷小傷不計其數,這實在不算甚麼……”江陵不覺得意一笑置之。
靳清冽初見江陵與悍匪對壘發揮武功之時,工夫也並不如何高超,想他本就身有不便,卻又孤身一人行走江湖,再加現現在二人力除漠北十三鷹中三人,不免不會被這幫悍匪記恨於心,以後二人各行各路,江陵如若突遇危急又該如何是好。靳清冽心下竟不知不覺暗自擔憂起來這自覺少年的人身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