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破陣而出,四百儒生安然無恙,除了張瞎子、洛輕亭幾位七司部下和她一樣失了頂梁柱,彷彿一下子天塌了似的,其他人包含廣念在內雖說可惜,卻都沉浸在重見天日的狂喜當中。
一彆半個多月,宋蔓秋隻當步安已經喪生在了驚世天雷之下,現在見他毫髮無損地站在麵前,仍有些不敢信賴。
麵對家中長輩關於破陣顛末的扣問,宋蔓秋始終冇有說破,但或多或少地透暴露了“公子是為宋家而死”的意義,以宋公對步安的體味,本來就猜到此中多數有他的手筆,這下更是鑒定如此。
步安讓心娘去江寧城,本來是讓她去找張瞎子等人,但也考慮到他們能夠已經南下越州,是以跟她交代,如果自家宅子空著,無妨去一趟宋宅,找一名宋蔓秋女人……
這小兔妖公然機靈,見有外人在場,便稱號令郎而非仆人。這還不算甚麼,她跟了宋蔓秋一起,便瞧出這位必是她將來的主母,此時用心挑起大梁,讓步安與宋蔓秋移步,實際是要給他們機遇,說些久彆相逢的知心話……先不管步安這麼看,宋蔓秋必定對她心生好感。
也幸虧他反應奇快,反手便是一個耳光抽在身後幫閒的臉上,幾近使上了渾身力量,將那幫閒半邊臉都抽腫了起來,又沉聲補上一句:“你個牲口,誰許你動粗了!”
而步安早已推測,不管張瞎子等人,亦或宋蔓秋,都不會等閒信賴一個麵熟又“妖裡妖氣”的農家女,是以早有安排。
宋蔓秋這纔想起,越州城中也有人在等著公子返來,淒楚之下,也不忘托洛輕亭轉告晴山女人,願在江寧相候,與她一道於玄武湖畔為公子立衣冠塚――言下之意,明顯以未亡人自居了。
如此過了十來日,張瞎子與洛輕亭等人明知有望,萬般沉痛之下,也終究放棄,辦理行裝分開江寧。臨行之前,洛輕亭與她捧首痛哭,哽嚥著勸她千萬節哀,步爺泉下有知,也不肯見她哭傷了身子。
待送走了張瞎子一行,宋蔓秋自但是然地住進了秦淮河邊,數月之前步安買下的那處宅子,期間宋公、宋尹廷以及宋世畋彆離來過,故意相勸,卻不知從何勸起。
心娘第一回替仆人辦事,也擔憂捅出簍子,給仆人留下辦事倒黴的印象,今後得寵,這下確認麵前人必是宋蔓秋女人無誤,纔將仆人流落牛脊山下牛尾村,臨時不便走動的動靜一一道明。
宋公感佩之下,也不由老淚縱橫,對宋蔓秋為步安守靈的要求一口承諾,含淚道:“步公子數度解我宋家危難,現在大恩未報,斯人已逝,嗚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