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借大洋三塊。
褚韶華清算書的時候才發明內裡另有個磨舊的黑皮本子,背倚書架,燈光自頭頂流瀉而下,褚韶華素白的指尖翻開條記本,發黃紙頁右下角是一行有些熟諳又有些陌生的筆跡:贈我此生韶華。
令聞家母子念在嘴間心頭的褚韶華亦是深夜無眠,酒保收走餐盤,送來一杯熱牛奶,褚韶華喝過後還是了無睡意。她乾脆翻開手提箱,先是將衣裳取出來掛在衣櫃,路程冗長,她問過船上的酒保,時候約是在一個半月擺佈,衣裳總放在箱子裡不便利取用。清算過衣櫃,再把書篋提出來,把箱子裡的書放到房間的書架上去。
任何一個母親,都情願聽到兒子這類誇獎,聞太太心下歡樂,“我是新式婦女,褚蜜斯新派女性,這如何能一樣?從速把粥喝完,錢嫂子早晨用砂粥煮的。”
“還冇有,我的意義最好是做學問的講究人家, 也曉得珍惜屋子。”
七族兄借大洋五十塊。
褚韶華走後, 程輝也很快租好屋子搬了出去, 按褚韶華的叮嚀給了劉嫂子五十塊大洋,劉嫂子非論是另尋差使還是拿這些錢回籍,都好餬口。
褚韶華一時竟忘了身上的哀思,也忘了對聞知秋的遷怒,情不自禁的持續翻閱了下去。
翻開這條記本扉頁,倒是一張賬目,上麵工工緻整寫著各項記錄:
聞太太想想,倒也是這個事理。時下人娶婦,無不看重家世出身,媳婦品性才氣,可說句實話,樣樣齊備的也是萬裡挑一。上一個媳婦田氏,出身倒是夠了,寒暄圈也馳名譽,隻是與內眷們相處並不非常好。褚韶華出身平平,寒暄是極有本領的,倘能在外洋讀個洋大學的文憑返來,便是在內眷圈裡也是身價倍增,不比那些王謝蜜斯差的。
聞知秋伶仃把褚韶華的書放進本身書房,大抵是褚韶華走的倉猝,還落下好幾本條記,內裡既有讀書條記,另有買賣上的一些歸納總結。比方,有一筆“姑蘇趙太奸,防備防備”必是說買賣事的,另有諸如“聞氏女小家子氣,惜聞知秋竟有此女。養女如姑,何如何如。”是評價聞春華聞雅英姑侄的,另有厥後“聞知秋敢討情,必叫他都雅,可尋機分離。”之類,必是動過與聞知秋一拍兩散的心。厥後也有“分離未成,聞母馴良,哎,雞肋雞肋”,前麵稱聞知秋必寫成“聞雞肋”,叫聞知秋看的哭笑不得。
“早晨老是勤奮,營養上可得跟得上。”聞太太讓兒子坐著喝粥,坐在桌前,問,“事情忙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