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李苦兒守著這一屋一院一分薄田,另有他爹的死換來的丁點兒賠命錢過上了孤苦伶仃白日也要鎖大門的苦楚日子,但坐吃總要山空,一分田也實在不敷自給,不出一年,李苦兒便將那點兒銀子花淨了。幸而當年淨水鎮上遷來一個老王爺,傳聞是當今聖上的三叔,年紀大了,看上了這處所要保養天年,便買下了青邱巷東口那一大片地,蓋了座現在看來還是全靈溪縣第一豪華的喬王府。這喬老王爺脫手豪氣豪闊尋求吃苦那都是皇家血液裡的劣根性,幸而心眼兒還是好的,除了自個兒帶的一幫子家生仆人,還在鎮上雇了十幾名長工,也不要求簽賣身契,甚麼時候不想乾了,提早三個月向仆人家請辭便好,來去自在。
李苦兒想到這些內心更加糾結,看著驕陽下曬得金燦燦的書,當初她爹活著的時候還跟那些窮酸秀才似的說甚麼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她小時候識了幾個字,捧著她爹的書冊翻來覆去也冇看出那裡藏了金屋銀屋,那裡躲了標緻姐姐,如果真跟她爹說的普通,這些紙張就好當嫁奩了,本身怎還需這麼煩心?
那仆人家的女人卻似是表情極好,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用竹撣子拍打棉被,噗噗噗地揚了漫天的灰塵,又嗆得她將小曲兒噎了歸去。
“苦兒,都這時候了,你還不去喬老王爺家做活兒?”說話的是隔壁劉家嬸子,這會兒正搭著竹架子,家裡衣物多,都冇地兒。
再想也是白搭,李苦兒起家出門,提著小籃子,拿著割菜刀,繁忙在綠色的郊野上。這塊田離家不遠,當時因為孃親病重爹爹又是替人寫手劄的,家裡冇人種田,荒了好些年,直到李苦兒成了遺孤,才又將這分實在說不上大的地步用起來。前幾批撒下的菜籽這會兒已經長成了,綠得特彆都雅,一眼就曉得鮮嫩好吃。李苦兒一邊割菜一邊還想著如何才時令流開支多存點錢,本身上個月才過了十五歲的生辰,也長大了,是不是該向管家爺討些更高薪的活兒乾?但是乾甚麼好呢?她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以是然來,一不留意菜籃子都要裝滿了。
“六月六,曬紅綠,不怕蟲咬不怕蛀。”
實在這曬伏節,本是純真曬個衣服被子去去黴氣的,一代一代留傳下來,不知甚麼時候就變了味兒。富朱紫家要曬滿一院子綾羅綢緞好彰顯其家底殷實,貧苦人家也挑遴選揀找出最光鮮完整的衣裳對著大門口,恐怕誰將誰比下去,誰的麵子上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