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插手完瀚皇的加冠之禮,無功無過的返來後,熙陽帝聽他複旨交差時,談及本年未完的幾樁要緊祭奠之事,便順帶著交代了下來,命他督辦。返來之時恰逢孟夏的圜丘大雩之祀還未行,池鳳卿旋即便是一通狠忙。那兩次為了《九州謠》跑去紅袖招,也隻是撿了日入後的事情之餘抽暇而去。
池鳳卿聽紅袖說是藍翎的意義,因那知音之語,掃了先前心頭的些微不快。倒也未曾是以就留意她回身之際的眼波流轉、端倪含情,隻淺淺淡淡地自謙道:“女人過譽了,鄙人也不過爾爾。能得再聞此曲,已是托了藍閣主的福,不敢專美於前。本日重拾佳曲,不但因為藍閣主故意,也賴女人成全,多謝。天氣不早,鄙人另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告彆!”說完,也不欲多呆,叮嚀了唐彪結賬便抬步走人。
池鳳卿卻並不為紅袖的容姿所動,隻留意聽著她的解釋。聞得那“巫山閣”幾字後,當下瞭然,曲子公然是從藍翎那兒傳出來的。想來,他那晚必也是為那女子歌舞所動,歸去後才記錄下了那段詞曲。可惜,便是傳唱再盛,再廣,到底不是出自伊人之口。想到隻是因為藍翎才傳出的這曲子,心內不免又對與那螺黛峰上之人的無緣感到一陣失落。
琴曲結束,池鳳卿猶自不甚對勁,又換了碧玉洞簫重新複興。簫聲比之方纔流利的琴曲更添幾分情韻,弄曲之人倒是越吹越覺心浮氣躁,半途中戛但是止,看著畫像低歎道:“果是絲不如竹,竹不如肉。”遂輕闔雙目,在思憶中細細回味當日那人的歌喉。
內心唯恐這慣來淡如雲天之氣的人,此番心動情牽,雖是未曾言明心跡,故作淡然,卻不知是在積風蓄雨,還是火種偷藏。隻道任由波瀾暗湧必將導致狂瀾,一時感覺不當,便悄悄找了幾個部下來細細叮嚀,讓人去瀚宇探聽那晚驚鴻一現的女子。無法,連日多方刺探倒是查訪無果,隻好陪著池鳳卿裝傻,學著他自我催眠,杜口不提。
見他起先一心固執於那歌謠,不吝改了昔日風格,自降身價主動跑去紅袖招,忽而又全然丟開,連那畫像都不再多看一眼。明顯滿懷苦衷,偏做出副似是而非之態。卻叫人說也說不得,勸也勸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