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若無安玄,老夫本日便要命喪於此。”郗恢緊緊抓住楊安玄的手,道:“夜來風涼,且隨老夫入艙敘話。”
“郗公仁厚,吉人自有天佑。”楊安玄淺笑道。
碧春茶,入口淡香,回味幽長。
楊安玄道:“蒙郗公看重,愚敢不從命,隻怕委曲了浩兄。不過此事不急,愚送郗公回京後還需趕回襄陽,族中要為愚安排行冠禮。”
劃子靠近艨舯艦丈許處,猛地往前一竄,船首的尖釘狠狠地紮在艦身,緊接著船上黑影拋出繩索,鉤住船舷。那些黑影諳練地拉著繩索向上攀附。
停靠在艨衝中間的貨船見事不妙,一個個撐船分開,隻剩下十幾艘劃子如食人魚般圍著獵物撕咬。
宗子郗孜緊了緊身上的皮裘,道:“方纔聽船家說過了竟陵,前麵不遠就是揚口了。江上風大,母親讓孩兒請父親回船中安息,莫受了涼。”
一陣風吹來,郗恢打了個寒噤,才驚覺內衣被汗濕透。
郗恢苦笑,艙中那邊可避,看來一家長幼本日要斃命於引。
江上風寒,船上值守之人坐在船艙避風處,圍著火盆頭如啄米,打著打盹,底子冇有發明這群劃子靠近。
楊安玄躬身見禮,郗恢一把抓住他的手,顫聲道:“安玄,老夫莫非是在做夢嗎?”
郗恢指著最小的兒子道:“安玄,老夫成心讓浩兒隨你前去汝南,托你照看,不知你可肯收留。”
郗恢欣然應道:“老夫卻之不恭了。”
看到有報酬了逃命跳入江中,殷隆嘲笑,夏季天寒,水流很急,跳入水中根基上與尋死差未幾。
正如他所料,保護郗恢的部曲不習水戰,站在搖擺的船上安身不穩,很快便潰不成軍。
兩艘快船有如急箭,靠近朦衝時打了個橫,輕巧地靠在船側。
那些小舟登船的繩索猶在,楊安玄抓住繩索,躍身而上,一名黑衣人舉刀砍來。
郗恢放下麈尾,端茶一口飲儘,歎道:“寶劍藏匣終露其鋒,老夫不過人緣際會,提及來還是沾了此茶的靈氣,方能避過此劫。”
楊安玄舉刀相迎,“哢嚓”一聲,將黑衣人手中刀削斷。
月色灑在江麵之上,波光粼粼,除了風聲、濤聲,再無其他聲響。
楊安玄忙起家遁藏,郗恢道:“安玄,老夫一家因你得活,這個禮你且受下。”
郗恢心中不寧,安排好部曲晚間值守,忐忑不安地回船艙安息。船埠逐步溫馨下來,隻要江水滾滾不息地流聲,船舷處地火把被風吹得烈烈作響。
殷隆身形後仰,避開刀鋒,身形被船舷拗起,乾脆向後翻出,手在船舷上一按,咬牙縱身躍進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