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蓋都搬出去了，莫非還讓再搬出去不成？顧嫣然低了頭，去淨房換了衣裳出來，頭都不敢抬地爬上了床，鑽進被子裡，麵朝牆躺著。半晌以後，燭光驟暗，床悄悄震驚，是周鴻也躺了上來。
可愛丹青這個丫頭，眼又尖，嘴又快，一句句話說出來都紮民氣窩子！知柔把丹青高低打量了一番，看她美麗的瓜子臉，微微吊起的丹鳳眼，俄然心生警戒。這丹青年紀也不算大，可看著也有十五歲了，會不會就是少奶奶給少爺籌辦的通房丫環？另有阿誰牙白，比丹青還要大一歲，麵貌也更嬌俏些，會不會也是……
“甚麼意義？”顧嫣然死力不讓眼睛裡的東西衝出來。
氛圍中彌散著橙肉與蟹肉的鮮甜氣味。橙香蟹,彆名蟹釀橙，是用黃熟的大橙切去頂上一片,挖出部分橙肉成為橙盅,再將蟹肉蟹黃拆出炒香,插手上好花雕酒與橙肉燴製,最後放入橙盅上籠蒸好。這是江浙一帶的名菜,周鴻隻在跟著週三老爺出京那一段光陰,在杭州嘗過,以後不久就去了西北,食冰臥雪,嚼蘿蔔乾和乾肉了。現在再聞到這股鮮香清甜的氣味，竟然有些彷彿隔世。
這些話聽在顧嫣然耳朵裡，但是並冇弄明白是甚麼意義。這會兒她內心亂紛繁的，雖則聽了，卻隻像清風過耳，甚麼都冇聽明白：“中間東小院如何？”
知柔的神采變了變，低下頭出去了。周鴻緊盯著顧嫣然的臉：“出了甚麼事？”
“說你跟李禦史的事吧？”顧嫣然隨口說了一句。
知暖想了想：“我瞧少奶奶身邊的姐姐們，都是細心的，定然也服侍得好。”
丹青和石綠在外頭甚麼都聽不見，隻聞聲屋裡彷彿有人用力捶桌椅的動靜，都不由得變了神采――莫不是說崩了，二少爺發怒了？好輕易比及顧嫣然在屋裡喚了一聲，兩人從速出來，見少爺坐在椅子上，少奶奶坐在羅漢床上，神采也都還安靜，這才鬆了口氣。但近看，少奶奶眼圈倒是微紅的，少爺回家之前敷上去的那層脂粉已然冇了，頓時內心又揪了起來。
“我隻跟你說說話。”周鴻看她打量著床鋪，彷彿有些麵色不善，忙低聲解釋。
“天然聽少爺的。”知暖不假思考地答覆，隨即一怔，如有所思。
“你下去。”周鴻眉頭微微一皺，頭也不回地一擺手將知柔推開一點，“少奶奶冇有喚你，出去做甚麼。”
知暖感覺腦筋有些胡塗了，半晌才猶躊躇豫隧道：“但是，少爺如果想叫我們疇昔服侍，會說的。”既然少爺不說，那就是少奶奶的丫環服侍得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