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柔姐姐出甚麼神呢？”丹青全不知知柔心中所想，隻當她還要進屋去，趕緊擋在門口，不輕不重地推了知柔一把，“姐姐也勞動一天了，去歇著罷，這裡有我們呢。”
丹青伸手一攔：“少爺和少奶奶在裡頭說話，姐姐此時不便出來。”
“是李先生。”周鴻在黑暗裡笑了一聲，“周淵字泰之，周瀚字毅之，那纔是二叔取的。我，我是無字的，是先生曉得了，便替我取了這兩字。盼我對己從嚴，今後履險不驚。”
丹青在外屋值夜，這會兒閣房便是一片暗淡，隻要一星燭火在燈罩裡透出淡淡微光，也透不進帳子裡來。顧嫣然對著牆，那裡睡得著？隻瞪大了眼睛，本身也不曉得在看甚麼。很久，周鴻在她身後動了動，靠近了一點。
小山居正屋外頭，石綠看著知柔走了，才低聲抱怨丹青：“你也說話太不客氣了。到底是少爺身邊的大丫環，服侍了好幾年的。”
“少奶奶都嫁出去了，還分甚麼你家我家的。”
“返來了？”顧嫣然迎上來，親手替他寬下外套，知柔忙要上前來：“少奶奶，這是奴婢們做的事，讓奴婢來吧？”
丹青有幾用心虛：“我瞧著少爺也不如何喜好她服侍。”
顧嫣然略怔了半晌才明白，周鴻說的是侯夫人。才一提到菸袋小街，周鴻就是如許彷彿被踩了痛腳普通――顧嫣然感覺內心有些發涼，聲音不自發地也冷了下來：“嬸孃說，讓我把人接進府來，說――她已經有了身孕了。”
“天然聽少爺的。”知暖不假思考地答覆，隨即一怔，如有所思。
“去把二少爺的東西搬過來吧。”知柔若不說這話，顧嫣然也一定就承諾周鴻，可她這般一說，反倒激起了她幾分肝火，“二少爺要歇在哪兒，天然由二少爺本身做主。”輪獲得一個丫頭來講三道四麼？
本日之事，她不是不悲傷。可看周鴻的模樣，又彷彿是有甚麼難言之隱。這幾日他對她的好處不是假的，顧嫣然如何想，也不感覺周鴻是做假來哄她，隻為了讓她承諾接這女子進府。
氛圍中彌散著橙肉與蟹肉的鮮甜氣味。橙香蟹,彆名蟹釀橙，是用黃熟的大橙切去頂上一片,挖出部分橙肉成為橙盅,再將蟹肉蟹黃拆出炒香,插手上好花雕酒與橙肉燴製,最後放入橙盅上籠蒸好。這是江浙一帶的名菜,周鴻隻在跟著週三老爺出京那一段光陰,在杭州嘗過,以後不久就去了西北,食冰臥雪,嚼蘿蔔乾和乾肉了。現在再聞到這股鮮香清甜的氣味，竟然有些彷彿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