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少年天然聽得出來。甚麼程儀,人家是不幸他給他送錢呢,就是這禇易林的扇子,說不得也隻是個由頭。想不到這路上還能碰到如此古道熱腸之人,當即長身一揖道:“鄙人確切身無分文,不敢推卻,隻叨教貴姓大名,家居那邊,容今後再謝。”
“是去同文館編書。”孟老太爺擺擺手叫他坐下,緩緩地說。
孟瑾穿一身湖藍色襦裙,繫著一根銀絲飄帶,十五歲的少女,身形如柳條普通,邊幅像了林氏八分,清秀可兒,未語先含笑,讓人看著就心生靠近。孟玫倒是圓潤的小個兒,一張小圓臉,不像孟節佳耦,也不知隨了誰的長相,穿戴玫紅的小襖裙,一對雙丫髻上紮著鵝黃的絲帶,一笑兩個酒渦兒,甜甜地叫:“表姐。”
“胡說!”青衣少年把臉一沉,“哪有買了你又賣的事兒,你儘管放心。”在身上高低摸索了一會兒,拿出柄扇子來,“把這扇子壓在你們櫃上,轉頭我帶了銀子來贖。”
孟老夫人看著麵前三個女人,喜得眉開眼笑:“這纔好呢,你們姐妹多親熱親熱。瑾兒你不是愛畫?你姑母年青的時候就會畫,你表妹也學了,恰好多參議呢。”
翠華樓裡人恰是最多的時候,敞開包間的門,就能聞聲大堂裡的聲音,嚶嚶嗡嗡的,單是那青衣少年的聲音聽得最清楚:“我不是要賴飯錢,是荷包被人偷了!”
顧運則擺手笑道:“戔戔薄禮,再謝不敢。某姓顧,家中小女曾得禇先生教誨數月,也算是一扇之緣吧。某等入京探親,此處不過略做逗留。公子請自便,今後如有緣分,天然再見。”該說的也都說了,若暴露的動靜太多,便有挾恩求報之嫌,這此中標準,他天然掌控得住。
他本是有工夫的,但是對於“偷”之一道卻所知不詳,想來想去應當就是在裁縫鋪子購買衣裳的時候,他隻顧看人換上衣裳出來有幾分冷傲,卻不防被人撞了一下,荷包約莫就是當時被人偷的。他全無防備,枉自有一身工夫,竟被人得了手。也是,常日裡他出門也是前呼後擁,平凡人哪得近身,更不必說賊了。現在才說要本身出門行走幾日,就被人得了手。
這白蝦是都城近郊東湖特產,孟素蓉少年時就愛吃的,現在聽了這話,不由得眼眶酸脹:“又讓老太太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