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黃色的柔光,映托著葉琨棱角清楚的五官。
愛比爾深望他一眼，抿抿薄唇，換上鋼筆和一張乳紅色牛皮紙一字不差的記錄。
葉琨蹙眉，緊抿薄唇，盯著檯燈微小的燈光，不再言語。
愛比爾握住葉琨的手，握筆的手盜汗涔涔。她接過葉琨手裡的筆擱在一邊，將硯台裡的墨汁倒掉,兌上淨水重新研墨,一麵抱怨：“給你爹寫封信，至於嚇成如許？”
“那是對上帝，不是父親和家人，我不想讓你負罪一輩子。”愛比爾摟過葉琨的脖子，潮濕的嘴唇吻上他的臉頰，嚶嚶咽咽的低語：“如果你想回青城，我們去見你叔叔，讓他送你回家。”
“你曉得我最恨甚麼！”葉啟榕咬牙道：“柔嫩寡斷，幾次無常——你不是做買賣的料，更不是行伍掌兵的料！你爹推你出來這些年，表麵倒是風景，威風凜冽，卻不想，就這點長進，連個女人都不如……”
看著愛比爾遠去的背影，或許驚駭懺悔，那背影分開的很果斷。葉琨內心揪扯的難受，他曉得，他真的愛她，他也曉得，他們今後真的不會再有交點了。
“海天在望，不由依持；伏惟珍攝，兒不堪祈企。悲切泣涕，不儘欲言，萬望均安。”
葉琨神采變得慘白，咬了下嘴唇，勉強開口：“琨兒本就是個凡人，冇有天賦，冇有資質，卻硬要扶上牆，充薔薇，生刺、攀附……表麵風景，何嘗不是琨兒的哀思。血親與愛情，琨兒該如何決定？不管如何決定，都是不負任務的懦夫！”
葉琨拉起桌上的愛比爾，捧著她的雙肩，摘掉粘在她頭髮上的紙片：“你不是說過嗎？人生來就是要贖罪的。”
週末，一家人可貴湊在一塊吃頓飯，飯後雨萌在客堂裡蹦跳，揭示她新買的鵝黃色號衣裙，大師說了會閒話，各忙各的去了。
“愛比爾，吾之所愛者，不吝性命相救，傾慕顧問，交誼感天。君子知恩，不敢相負，除以真愛，無覺得報，況愛與不愛，為吾輩婚姻之獨一標準……”
“珣兒，你彆驚駭，聽小叔跟你說……”
葉琨將手中的幾行字揉成一團,扔進紙簍。另取了張白紙,手中的兔毫吸飽了墨汁,落筆時不由有些顫抖。
愛比爾停了筆，怔怔的望著葉琨。葉琨卻冇有昂首，兀自念動手劄落款：“兒葉琨頓首，民國二十年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