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連貴恍然大悟,跨步衝回小屋,葉珣也跑出來,就見女人倒在許文崢的身邊,手裡捏著剃鬚用的刀片,白淨如玉的手腕上一條火蛇盤亙,噴吐著火一樣的鮮血,和她鮮紅的旗袍色彩不異。
許文崢被奧妙關押在一間燒燬的民房中,屋子陳舊,四周漏風,卻被荷槍實彈的官兵包抄的水泄不通,外圈圍了村莊裡的老長幼小,指導著,質疑著,為甚麼要重兵扼守一間破屋子。隨行的另有一名三十歲模樣的女人,肚子隆起,有七八個月大,她是許文崢最寵嬖的小妾,她穿一身豔紅色的旗袍顯得嬌媚動聽,她對葉珣說,因為是小妾,她十六歲過門的時候隻能穿粉色,許文崢喜好她穿大紅,為不招人嫉恨,她隻能在房裡穿給他看,但是明天她必然要穿出來,讓他記著她最美的模樣,她還說,許文崢兵敗後,家裡各房分了產業,斥逐下人各自逃命去了,隻餘下她和她即將出世的孩子守在家裡。
見到許文崢,他正伸直著身子躺在鋪滿乾草的床上,手腳皆被拷上沉重的枷鎖,昔日八尺多威風凜冽的男人已經麵黃肌瘦,戎服破敗,鬍子拉碴不修麵貌的模樣。“豪傑末路啊!”葉珣心中感慨。
席先生衝門外喊人,許文崢的小妾被人帶出去,逆光下,她笑著走出去,腳步輕巧。
席先生從袖中抖開幾張電文,是南京下達的通緝令和中心軍事法庭的傳票,將它們遞給許文崢。
席先生點頭:“是個剛烈的女子啊,怕又要加上一條‘愛妾難當喪夫之痛,他殺殉情!’”
席先生一時無語,葉珣睜大了眼睛看看他們,這話是甚麼意義,莫非葉琨不是父親所生?
三個小時,四個小時,五個小時……
一條毛巾遞過來,葉珣昂首,父親正站在麵前看著本身,蹙著眉,眼裡儘是心疼和無法:“真不明白,為一個不相乾的女人,你還真是……”他想說憐香惜玉,看兒子一臉狼狽相也冇說出口。
聽到小可的叫聲,葉珣展開眼,可不是雲潔站在麵前。
一副沾了血的赤手套砸在小可身上,葉珣怒喊:“你就不能溫馨會兒!”
來人被席先生攔住,他閉了眼對張連貴說:“放下她吧!”
張連貴甩滅了洋火,猛吸幾口,話裡有話的說:“這煙好啊,味兒重,便宜,二十年都冇變過,不像人啊!”
“有勞小夫人了。”席先生微微點頭,做出“請”的手勢,女人輕服一禮,笨拙的身子涓滴不能袒護她文雅安閒的氣質,抿嘴一笑,回身為丈夫梳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