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由不得你,昨日我已命人將府中瓦房充滿火油。方纔水碗中儘是毒藥,為父飲下,撐不過一時,我身後,你需將我頭顱斬下,放一把火,將長史府燒成灰燼。我與你母親生前不能共枕,身後亦能同穴,如此一來,府中統統灰飛煙滅,如亂軍打劫金銀而至,再不會有人清查你的去處,你便可隱姓埋名,安度此生。”
曲覽見文若失魂落魄,毫不像裝出的模樣,手中有節拍的玩弄著腰間吊掛的金魚袋,好聲安撫道:“賢婿快請起。賢婿放心,長史府雖遭圍攻,定是那甘錳小賊誘敵之計,甘錳雖率雄師猛攻,但皆為佯攻,隻要過了子時,城外朝廷雄師一到,危急自是迎刃而解。”
文若大驚失容,這些年來,父親各式唾罵,文弱寒微,覺得是本身無才無能,父親恨鐵不成鋼,對父親亦是積怨極深,冇想到父親的目光竟是這般深遠,在這存亡之際,才方知父親良苦用心,一時之間,哽咽不斷,衝動萬分,竟不知所言。
文若抱著母親冰冰臉頰,身上已被鮮血染透,淚水從母親眉骨疤痕上滾滾而下。文若看得清楚,母親楊氏雙眼微合,臉上掛著殘存笑意,彷彿苦衷以了,再無牽掛,腹中插著一把匕首,身材尚溫,血液未凝,定是方纔死去不久。文若已是全然崩潰,懊悔欲絕,如果能早回一步,也不至於見不到母親最後一麵。
“這五六年間,我對你如何,你心中稀有,若非你我父子這般分歧,甘錳也不會這般信賴於你。這幾年,為父身陷兩黨之間,難以自拔,自知一旦火起,不免傷及本身。為父一麵屈身於曲覽,一麵讓你決計靠近甘錳,就是為了危急時候,能留條不敗的退路,可現在為父壽數將至,已有力保你全麵,你此時處境,早已萬劫不複,若能幸運出險,定當無所不消。”
兩軍將士本覺得這長史少爺與曲覽皆是夙敵,但見文若這般大義滅親,各個佩服不已,皆不忍刁難。文若長歎一聲,見甘錳不複興疑,望著依墨屍首歎道:“生亦何歡,死亦何難?依墨啊依墨,我多但願此時活的是你,死的是我。此生虧命於你,我願以命抵命,毫不憐惜,但我當代虧情於你,斷我一臂又怎能還清?就算死上千次萬次,到了鬼域路上,也再無顏與你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