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來另有好動靜傳來，總兵黃得功與劉良佐合擊張獻忠於鮑家嶺，張獻忠大敗，奔逃六十裡，被斬首萬級，奪驛馬萬匹。
隊總毛骨悚然，一身的寒毛都涑栗起來，他顫抖從牆垛處探出去，鮮明見城牆下，一個個健旺的黑影正順繩猱升而上。
而此時他的喊聲已震驚關城，全部城池都騷動起來，外間也越多黑影拋上鐵鉤，猱升而上。驀地間，泃河西岸關城前，山與河之間，還星星點點的火把亮起，影影綽綽，彷彿連綿到山與水的絕頂。
一個隊總靠著城牆睡得正香，驀地被驚醒，彷彿，他聽到甚麼動靜？
此情此景，不忍卒睹，聽周邊哭泣聲更加淒厲，楊河猛的鼻頭一酸，就落下淚來。
年青淺夫倉猝過來撿頭，隨後惶恐叫道：“接不上……俺接不上……”
楊河聽了神采一變，喃喃道：“還是產生了。”
幾人碰到，顧不得酬酢，都上了堤去，吼聲如雷，麵前浩大的黃河水，汙流澎湃奔騰，正在冒死吼怒著。
大廈將傾的感受越重，亂世的暗影覆蓋每個百姓心頭，不知不覺，靠近楊河的人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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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河沉著臉，快馬加鞭，很快過泗水渡橋，羊山大堤，然後就到了船埠集鎮這邊。
他們有人挑著柳梢、秫秸、蘆荻、碎石、土料等百般防河之物上堤。有人丁鼻蒙布，竟抬著屍身下來，屍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具具浮腫發脹，皮肉發白，都是淹死的。
正從“鎮北門”轉入十字街，楊河籌算回他的練總府署，到新蓋好的西花廳壁爐暖閣坐坐，這時一騎留保保護吃緊奔來，向楊河稟報甚麼。
彷彿大明環境有所好轉，然楊河巡查各地，總有憂愁在心頭。
他不回府邸，領陳仇敖等人直奔大河渡船埠，一起過南關，迎恩街等地，瞥見浩繁百姓圍著群情，大家惶恐感喟，皆道：“傳聞開封決河了，黃河上儘是屍身，慘不忍睹。”
玄月下時，陳新甲被誅，此時也到了小麥栽種，水稻收成的季候。
怒濤澎湃，大河之威，讓人顫栗不止。
世人冷靜看著，這些不幸的人，何其無辜，要葬身水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