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琛苦笑，“是啊，若真如此――卻竟是給君黎大人惹了個費事去。隻盼明日能探聽得些切當動靜――隻盼――程左使他們亦能助一臂之力，東水盟不管是甚麼樣的野心，都能壓住了不叫得逞，也就好了。”
他向前更加走近，目光忽瞥見入口右手邊一對男女，微微一怔。天光實暗，他此時方辨出了這兩人的表麵，不是宋然與他夫人嶽氏又是誰？公然――宋然既然身在建康，少不了也是要來這裡看看的，至於攜了夫人同來――想必也是為掩人耳目。
夏吾至以後的這個“江南第一莊”，已經隻屬於都城和朝廷，與阿誰江湖盟約久失關聯了。可那些昔日的“憑據”卻還在――還在夏姓的手中。對於想要令盟約“重生”的曲重生而言，某些憑據對於贏取舊人、震懾新人或許相稱首要。
沈鳳鳴與萬落日打了號召，單獨向花市先行探路。天雖未亮，向花市堆積的人已經很多，隻不過一概被以“時候未及，宵禁未解”的來由擋於花市入口以外。固然如此，仰仗著花市當中的一點微光，仍然能看得見有人影綽綽在市中繁忙。那花市本有一氣度高台，稱作“花樓”，現在改頭換麵，皆綴以東水盟的標識，自高台向外周遭，直至販子東西兩麵出入口，遍插東水盟旗，每二十步見白衣人巡查，非常奪目。
“我就是冇想出來，一塊玉能有甚麼特彆的講究。”夏琛煩惱道，“爹給我的時候，也冇特地交代甚麼――若說值些價，總也不至於到要派妙手來奪的境地。”
“花市昨夜之前都允百姓收支，一夜之間，料安插不下甚麼大的機巧。”宋然隻淡淡然道，“我見這一夜多也是安插桌椅鮮花，竟見不到甚麼血影刀光之前兆，雖似是功德，卻反而有點心神不寧。”
因不想俄然蕭瑟了嶽氏，宋然便向她作了幾個手勢，方轉頭又道：“家婦愛花，出嫁之前，春暖季候，最喜來這花市。現在寒冬，花市雖頹，但夏季亦有幾樣花草，花樓之下偶可見得，故此這趟返來建康，常於此處流連――本年卻惜是未見販售，不知是否與這江南武林之會有關。前兩日此地已經在安插高台，卻也僅止封禁高台，白日不由販子出入，夜裡才稱宵禁。她亦聽我說此地竟有武林集會，我說要趁夜來看，她便也陪了來了。”
街頭巷尾有一種騷動的溫馨，不是昔日裡天不亮便有勤奮販夫悄悄出門的欣欣向上，倒是種難言的沉沉壓抑。鉛雲黑低，早該要下的雪，還是不見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