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沉默半晌,滿目清悵:“這幾年,看著諸位皇子公主,我總想起之前的日子。母舅雖將我們護在羽翼下,可究竟是寄人籬下。但是我們一家三口相互體貼,過的和諧滿足,無有不敷。骨肉嫡親之間,偶然連話都無需說,隻要母親責備的看我們一眼,我和阿弟就慚愧的無地自容,自省錯誤。”
少商幫皇後捋捋鬢髮,悄悄抽出她背後的隱囊,奉侍她緩緩躺平,低聲道:“娘娘,你彆說了,疇昔的事越想越傷懷的。我今後我不會再說不懂事的話了您歇歇吧。”
少商腳步微微慢了一下,隨即又敏捷跟上,“哦,那我們走快些。”隨即又持續打趣道,“濟通阿姊將來的郎婿,你們見過嗎?”
正因為皇後碰到的都是好人,幾十年來如同置身溫軟的海綿中,是以從無機遇養成鋒利刻薄的脾氣,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次日一早,闔宮都繁忙起來,張燈結綵,驅蟲熏香,庖廚那片更是人行川流不息,爐灶煙氣如柱。駱濟通被皇後指派去盯牢五公主,大長秋曹成忙的腳不沾地,少商和翟媼上午陪著皇後訪問了一堆前來賀壽的命婦貴妻。
“可天下畢竟是亂起來了。那些自稱豪傑豪傑的路過了,動輒訛詐賦稅人丁。叔父左支右拙,僅能守成。母舅心疼阿母,就遣人將我們接疇昔了。”皇後幽幽歎道。
上輩子初高中的圖書室辦理員都是雞湯文愛好者,收齊了幾百冊知音讀者故事會,少商改邪歸正後和道上的姐妹斷了乾係,在校內也冇甚麼朋友,閒來無事就泡在圖書館,現在講起這類狗血故事的確信手拈來,雲霞滿天。
少商淺笑著揮手送春笤分開,直至她背影不見了才冷上麵孔,然後判定的回身拜彆。
“冇有打鬥,冇有打鬥!”少商趕緊道,“哪有的事!”
想起舊事,皇後目中模糊出現水光,少商悄悄遞去一塊烏黑的絹帕,輕聲道:“即便在王府中有些不快意,娘娘也從未抱怨過。”
少商抱著腦門:“娘娘,您彆扯遠了,接著說淩大人呀,我們彆東拉西扯了啊”
皇後倦怠的躺到胡床上,揮手屏退留侍在內寢的宮婢,隻留少商一人在身邊,才道:“我身邊養過好些孩兒,不止我親生的,另有越妃生的。那些年她隨陛下東征西討,生下孩兒就送到我處,直到陛下不必禦駕親征了,她纔將孩兒從我這兒領走”
皇後的內寢好像其人,安插的平淡幽麗,疏落高雅,哪怕少商硬是端來一尊彩繪著迤邐飛鳳的雙耳陶瓶,再插上明麗濃烈的桃花枝,誰知皇後順手玩弄修剪兩下後,頓時一股悠然淡泊之意劈麵撲來——少商感覺本身已經儘力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