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週家這條新船幾近完工,固然尚未直立桅杆和安設木爪鐵碇,但也已經製作到船艉處。本來這也冇啥特彆,隻不過周穎思堅信媽祖,以是籌辦在這船艉後艙高處設立一間龕房,用來供奉媽祖和安排羅盤。這是死生大事,以是周穎思特地前來,務需求讓這龕房儘善儘美,不容一絲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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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航前夕,周穎思請經理炊事的總鋪購置筵席,請來陳祖琛、易通衢,當然另有周家彆的三兄弟一齊來宴請全部海員。這筵席粗而不精,所用者不過全豬、全羊、全雞與福州盛產的魚蝦貝類等,但是酒卻用得好。陳祖琛家中的收藏荔枝酒被搬出四大壇,充足讓這些海員們痛飲。發給每位海員安家費後,便讓眾海員們大快朵頤,賓主一夕儘歡。
自寶陀山祭海祈風以後,周家四兄弟便分道揚鑣。穎言、穎秀留在明州候風返航東洋販貨,穎思、穎慧則轉回浙南鬆門故鄉,略事歇息後,便自鄉裡和自家客戶間招募廿多名海員,並能武仆人十餘人,走陸路前去福州。到了福州,托陳祖琛覓一下處,將一班海員安設下來後,周穎思便在馬尾鎮的船場訂造海船。宋朝福州造船業非常昌隆,主如果因為造船所需的樟、柏、鬆、杉、檜等木料,福建山地多有出產。砍伐以後,紮排放流閩江而下,便可中轉福州。供料既然無虞,馬尾得天時之便,天然成為船場堆積之處。周家既為海商,對造船監工一事,天然要親力親為。周穎思現在正在船場監工,隻見船場內裡一班工匠各司其職,鋸木釘釘之聲不斷於耳,好不熱烈。
易通衢內疚一笑,卻不就答。周穎思又接著說:“巨海兄畫這『海錯圖』,可讓我大飽口福了。蔭亭每天買回這麼多魚蝦蟹貝養在缸中,就等巨海兄畫好。每畫好一幅,當晚桌上就多一道好菜。”這下可惹笑了易通衢,回道:“那我的畫不成了陰司判官手上的存亡簿,勾畫存亡嗎?”不過他臉上笑容隨即暗淡下來,緩緩又說:“也不過彆人眼中的雕蟲小技,一介畫匠罷了。”周穎思故意安慰,便說道:“巨海此言差矣!旁人作畫,覺得悠遊山川之間,不過自命狷介罷了。巨海之畫,栩栩如生,如再輔以筆墨,便成圖說。先人讀之,如同親見,豈不為彆種紀行。以是我說,巨海做畫,非隻丹青,倒是著作立說。”易通衢訥訥不能言,卻低下頭去持續畫船。隻是抑不住心中衝動,肩頭微微聳動。周穎思本來不過想要安慰易通衢,隨口安撫說說罷了。那裡曉得易通衢受此鼓勵開導,持續著成描畫海中生物的“海錯圖說”、“海怪圖冊”,記錄外洋民族的“島夷圖冊”,記載各種珍奇鳥獸類的“鳥譜”與“百獸譜”,以及記載奇花異草的“植物誌”等等,今後竟衍伸開啟博物學派一門,為大宋外洋探險奇蹟,增加無上學術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