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如此熟諳,又如此陌生。當年那略帶著沙啞的少年變聲時的音色,已經完整化作了降落而磁性的嗓音,彷彿每一個字都帶著吸引力,令人不由自主地屏息靜聽。李徽怔了怔,驀地回顧,就見亭邊立著一個衣袂飄飛的身影。
“京兆府府牧便如同當年的雍州都督,職位非同平常。尚未立太子的時候,這便是給下一任太子的封賞。而如果已經立太子――”李欣並未再多言。當年他們家阿爺便曾經擔負過雍州都督,由此也滋長了他的野心。賢人曾經目睹過兄長們的奪嫡風雲,天然不會再給任何人可乘之機。
他此生所求,終究勝利了一件!即便不得不再度與家人分離,隻要曉得他們在洛陽過得安穩,那他便已是彆無所求。至於本身,有好友、堂妹相伴,又可暗中暗藏,對於躍躍欲動的仇敵,當然也不成能感覺孤寂。
李欣點了點頭,便放他分開了。
過了幾日,李欣奉召入宮,數個時候以火線回到府中,隨即命人將李徽喚過來籌議事情。
“長安、洛陽、太原――”李徽垂眸細看,在他劈麵坐了下來,“叔父究竟有何企圖?”
信中言道,他們師徒二人路過均州,特地登了一回武當山,尋訪了山上的道觀,宋先生幾乎樂不思蜀。他苦勸了兩日,才勉強讓宋先生轉意轉意,持續趕路。接著又道,在秦嶺驛道上奔馳的時候,他特地在兩人初遇的“嶺中驛”中住了一晚,又去他們當年看日出的山坡上旁觀了朝陽東昇的場景。
此時現在,母女倆便正在打量新搬來的菊花,籌議著要如何擺放。李徽並未打攪她們,悄悄地走進書房。李欣麵前的書案上鋪著一張輿圖,上頭已經用硃砂勾畫了數道陳跡,圈出了幾到處所。而他悄悄地打量著那幾到處所,墮入了深思當中。
不過,歸根結底,賢人的目標該當隻是加強都城防備,將京兆完整節製在本技藝心當中罷了。洛陽與太原,都不過是為了長安而掩人耳目的烘托罷了。當然,京兆府必然會留給他的親信,毫不成能讓宗室親王擔負要職。但是,河南府、太原府又何嘗不首要?畢竟是東都與龍興之地,怎能夠等閒交托給彆人?!
李徽自是不知老友心中的大起大落,接到這封信以後,也唯有發笑罷了:“離得如此之遠,他倒是甚麼都曉得。”當然,他又何嘗不知對方遠遊途中遇見的諸般事與各種人?他乃至連他們在廣州郊野弄月的事也未曾錯過,彷彿跟著他的筆跡,本身也身臨其境,聞聲了拍岸的翻湧浪花,嗅見了微腥的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