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卦了,批陰陽斷五行,測風水勘六合,看掌中日月,拿袖中乾坤,不準不要錢。”
念及此處,程牧遊悔怨不及,眉間的紋路更深了,印在他冷峻且棱角清楚的臉上,讓他看上去多了一層生人勿進的清冷。
一個衰老的聲音從身邊傳來,程牧遊扭頭,看到一個身著墨色衣衫的老婆婆坐在一把陳舊的馬紮上,她的頭髮被風霜染成了灰紅色,亂蓬蓬的貼在耳邊,一張肥胖的臉灰裡透著黃,皺巴巴的,像一塊老樹皮般枯燥皴裂。
“大人,這些前事算不得甚麼,大人看不上眼老身也冇甚麼好說的,隻是老身另有一樣本領,天上地下隻此一家,大人要不要聽聽?”老婆婆的聲音異化在風聲中,通報到程牧遊的耳中。
程牧遊策馬緩緩前行,他走得很慢,像是在享用可貴的休閒光陰。但是陽光落在他的臉龐上,照亮了眉心深處的一絲笑容,將他的內心裡的倉促明顯白白的明示出來。
不過,她的一雙眼睛卻閃著亮光,看起來神采奕奕,即便眼角早已充滿了細碎的魚尾紋。
說完,她又顫顫巍巍地把剩下的半截幡旗在地上插好,重新坐回馬紮上。一手掩麵,又狠惡地咳嗽了幾聲。
因為是冬至,以是南街上的人較著比平時少了很多,店鋪根基都關了門上了鎖,就連小攤販都早早回家祭祖去了,這條新安城最繁華的販子一變態態地顯得有些空曠。
程牧遊扯住韁繩,轉頭看那張在北風中顯得更加衰老的麵孔,“不算前事?那婆婆算的但是來日?”
她的身邊立著一根幡旗,上麵隻簡樸的寫了一個“卦”字,旌旗被風吹的“嘩啦嘩啦”作響,旗杆左晃右晃,似是經不起北風的殘虐,搖搖欲倒。
見她這幅模樣,程牧遊心中騰起一股不忍,他把手探進褡褳,抓住內裡那吊冰冷的銅板。但是轉念一想,又怕傷了這老婆婆的自負,便抬腿在彆的一隻馬紮上坐下,將手攤開伸到她麵前。
說完,他便站起家,又衝那笑眯眯盯著本身的老婆婆行了一禮,這才躍到馬背上,顫栗韁繩籌辦分開。
就在程牧遊騎馬顛末她身邊的時候,頎長的旗杆終究完成了它的任務,“誇啦”一聲折為兩段,朝著老嫗的方向倒了下去。
程牧遊眯起眼睛,目光落在被風吹的“嘩啦嘩啦”直響的幡旗上,上麵阿誰玄色的“卦”字跟著幡旗扭動,變成奇特的形狀,“前事來日都不算,人的平生也就說儘了,婆婆另有甚麼好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