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更何況實在的景象也不必然便絕然如此，不過是他對於那人俄然呈現在蒼梧境內的一個最壞的猜想罷了……
俄然，不知從那邊傳來一陣兒咳嗽聲打斷了謝九郎的遐想。
“咳咳……咳咳……”
若非是見慣存亡，又經曆了幾十年孤鬼遊魂生涯的謝九郎，換了旁人在如此萬籟沉寂的暗中時候怕是會嚇得大驚失容，或馳驅急呼，或直接嚇尿了吧……
在廣信縣丞的嗅梅園裡他見了不管宿世還是此生都不該呈現在此地的人……
如何會？
“咳咳……咳咳……”
隻是那咳嗽聲隱在房簷下的羊角燈照不到的暗影裡，低低的，彷彿從地底下傳上來似的。
九郎自嘲笑笑，而後撩袍提腳直往閣樓上去。
冇走幾步，那咳嗽聲又幽幽響起，短促，細弱，另有些……稚嫩。
殘月孤懸，周遭半顆星子也無，全部天空暗沉沉的，彷彿隨時都能砸落下來。
這一次九郎聽得清清楚楚。他脊背一僵，如玉的臉上閃現出一種不成思議的神情。
不管這咳嗽聲是誰收回來的，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左不過奴婢婢女罷了。徹夜他偶然去體貼欣喜於誰，或者獎懲責備於誰。
九郎回神但見麵前亭台樓閣、池館水廊掩映在青鬆翠柏間，本來他已在不知不覺中回到了慣常臥榻的若水閣前。
廣信離蒼梧郡城不算太遠但也並不近，比及宴席結束，再一起趕返來，當九 郎的車架停在蒼梧謝家大門外時已是第二日寅時了。
一向以來，九郎都覺得他的重生是一次絕無獨一的不測。
他謝皋，謝九郎向來都不是個怯懦的人，上輩子不是，這輩子更不是。
這一夜九郎心中突突，再醇香的酒，再空靈的琴音，再曼妙的舞姿都未曾讓他的心舒緩半晌……
宿世那人曾在北方分裂後建立了十六個小國中的此中一國，併成了獨一一個相容漢、胡、鮮卑、柔然等各族百姓的政權，固然終究仍然被其他的兩個小國夾攻而亡，但那人還是是載入史冊的一代豪傑……
就算有如他普通的再生之人又如何？執棋對弈若無敵手，不免過分無趣，即便勝了亦無甚可喜。若遇微弱敵手，更能激建議人的鬥誌，劈麵而上便是。
殘月未落，天將亮未亮的時候大抵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甫一下牛車九郎就被極勁的北風灌了個滿心滿肺。渾身兀得一緊，再忍不住地抖了抖，九郎的心忽而安靜下來，整小我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復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