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有一副比漢人更加通俗精美的五官, 肉嘟嘟的臉頰彷彿充了氣, 細嫩得一戳即破。何秀能一眼看出來她的西戎身份,大抵是基於娃娃那白得非常的膚色和灰中帶藍的瞳人。
“何百戶,郎主的意義是這小娃娃能夠留下來的,是吧?”
他們的郎主是謝家九郎啊,形似道, 豐采高徹,如瑤林玉樹,風塵外物的謝九郎啊。
這些,何百戶能想到的,玄衣騎衛殷鐵三一樣也能夠想到。他是又倔又愣,但他又不傻。不然他如何會說出將娃娃留下來的話的?
何秀反手扼住殷鐵三的手腕,肯定車隊已經行過大半後這才放手轉過臉來,然後一臉安靜的望著對方。
平常出了名的又倔又愣的殷鐵三倒是可貴的乖順。
那畫麵太美,他不敢設想……
何秀的心又有些發堵,發酸,發軟……
當時便常有鬈髮碧眼的胡戎貴族小孩看著行軍鍋裡煮著漢人的小孩……
而恰好便是這些異於漢人的特性讓謝九郎想起重生前做遊魂孤鬼的那些年……
想到這些,謝九郎幾近激紅了眼,遠瞭望著,像要浸出一層血淚來。
懶得再看殷鐵三的那張大臉,何秀竟是被他這句話給氣笑了。
殷鐵三的心率先軟成了一灘爛泥,他大鬍子抖啊抖,抖得歡樂。
但是他們卻在他的臉上看到寒冰普通的冷酷, 他們還感受了他的仇恨,他無處宣泄的殘暴……
終究,她撇撇嘴,扯了扯九郎的袍角,從胸前的衣兜兜裡取出一枚半熟的野果子,捧在手內心滾了滾,遞給高高在上的郎君。
如許的郎君該是嘴角永久銜著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該是高雅中帶著馴良,馴良中透著淡淡的疏離和不成攀折的崇高……
謝九郎地點的牛車還未走遠,玄衣騎衛殷鐵三抱著娃娃又摸回到何秀身邊。
四周很快都溫馨下來,正在繁忙的部曲和奴婢們停動手裡的行動,以一種不測且懼的目光望著他們的郎主。
彆說郎主允不允,就是這娃娃的吃喝拉撒就是個大題目。
這時,他感受他的手臂被動了動,像是觸到了一團軟軟的東西。抬眼一看,竟是那娃娃的小手搭放在上麵,還摸乾脆地用幾個手指瓜代著按一按,彷彿玩樂……
更何況觀這娃娃的景象,穿著樸舊卻劃一,耳背指縫中雖有垢汙,頭麵還算乾淨,明顯不是山匪本身的後代,卻被照養的如此白胖敬愛……
殷鐵三的粗嗓門和順得何秀有些作嘔,他決定不再征得何百戶的同意了,統統的結果他一力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