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喜閣裡,謝老夫人方纔歇午覺起來。
她固然脾氣和婉,邇來垂垂管起家事,也還是有些嚴肅在的。
在都城中三十多年,他見過崇高階莊、高雅清秀的世家女子,見太小鳥依人、嬌憨敬愛的小家碧玉,也見過教坊歌肆裡嬌媚的歌姬和讓人血脈僨張的舞姬,乃至曾見過花街柳巷中*蝕骨的水蛇狐狸精,卻極少見過像應春如許的——
隋氏倒是不卑不亢,道:“她承認了想跟越王有連累的事情,央告我千萬彆奉告老夫人。她一個女孩子家犯了胡塗,長輩們卻不能坐視不睬,老夫人如果不信,叫玥兒過來問過便知。”
這是種他從未咀嚼過的女人。
愁人的是那沸沸揚揚的食狗案。
隋氏已經徐行走了過來,臉上模糊喜色,盯著田媽媽。
嶽氏便忙跪在謝老夫人膝下,道:“當年媳婦帶來的陪嫁裡確切有他們一家,隻是並未重用,阿誰田媽媽也非我的親信。老夫人細想,若我真的做這等喪儘天良的事情,又怎會讓她去做?媳婦身邊自有得力的管事,安排他們去做,難道更加天衣無縫?”
“我一貫看著你仁善,這件事,當真是你安排的?”上首謝老夫人的眼中有可惜而不成置信的意義。
慶國公府長房夫人去世後並未另娶,都是許二夫人當家管事,應酬來往。而在謝家,羅氏因為先前名聲鬨得刺耳,這些年雖說是妯娌合力,很多事上還是嶽氏出麵應酬,論起來跟許二夫人處境類似。
“在說甚麼?”隋氏看了一眼田媽媽,複看向淚眼昏黃的謝玥,見兩人都不說話,便嘲笑著看向田媽媽——“事情我已經聞聲了,還想裝傻?玥兒一個女人家,你不三不四的在勾引她甚麼?”
更可氣的是老太爺,謝珺不過是個嫁出去的孫女罷了,現在卻比謝澤這遠親的孫子還要緊了?為了叫謝珺能夠安穩安身,就該死謝澤每天去人家府上看人神采?
她這裡不溫不火的措置著,謝老太爺那邊卻又是一場大動肝火。
應春彷彿有所發覺,側頭瞧見他,便撐起家子,“你來了?”
跟著田媽媽的行動,正自抹眼淚的謝玥也轉過甚來,透過那一道紗屏,就見三夫人隋氏和謝璿、謝珮都悄冇聲氣的站在那邊。
嶽氏見狀,便一口咬定是田媽媽受人教唆,栽贓於她。
如此多的煩苦衷壓在一起,彷彿也隻要那隻纖細和順的手,才氣撫平統統的情感。
許家死了兒子,又不是謝澤打死的,她已經放低了姿勢去給許二夫人賠罪報歉,還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