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如何了?”我嚇得眼淚都要出來之際,恰從窗外幽幽傳來一個聲音,不緊不慢。窗外探進周懷銘壞笑著的臉頰,他故作懵懂地出去,直奔了我書捲上的蟲子,兩隻手撚起歎道,“本來是隻豆蟲,”說罷用心拿來我麵前晃著說,“瀾兒你怕這蟲子不成?”嚇得我同冰綃驚叫著退後,氣惱不得地喝著,“拋棄!”
窗彆傳來來旺的聲音:“八姨奶奶可在房裡?”
我也不睬會,隻叮嚀她說:“看好流派,不必理睬。我們越是怕,他越是鬨。這便如戲台下有人喝采,台上的人唱得更歡。”冰綃點點頭,頗是無法地歎口氣。
我本日教孩子們讀《論語》,報告過《泰伯》中的一段,我便帶著孩子們朗朗地朗讀著:“曾子曰:‘士不成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覺得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
我打量那對兒籠中鳥,似覺暗處有一雙無形的眼正對了我詭笑。我轉臉叮嚀冰綃說:“放了吧。把我關在籠子裡還嫌不敷,要將它們也陪我一起關著嗎?”
“這道菜叫綠遍青山。”來旺笑眯眯地說,打量著我。
冰綃也被我的嚇聲驚得幾乎拋棄手中的茶盞,看到冊頁上爬動的豆蟲後也是一聲大呼。
秋高氣爽,遠處層林醉染,遠遠近近都是金碧流朱的秋色,賞心好看。隻是美中不敷的是天井中幾株老梧桐樹上生了一種不著名的綠蟲,足有小拇指粗,滾胖豆綠色的身子,帶著兩根觸角,爬動起來頗是嚇人,恰好是橫行在我的天井裡,舉步前都未擴音心吊膽地驚駭。我夙來怕蟲,見到這豆綠的肉蟲便噁心得周身發麻,驚得叮嚀冰綃尋人來捉蟲。
打發走周懷銘,冰綃安撫我說:“蜜斯,莫怕。”不由嘀咕一聲,“姑爺如何同個頑童普通的促狹?”
說乾休中托盤上的蓋子一揭,綠色飄白如裹了白霜煎炸如豆角的東西擺上,都是飄著香氣。
冰綃同我相視一眼,忙應著:“是來旺哥嗎?我家蜜斯在用膳呢。”
彆院高出一條不寬的小河,河岸旁紅蓼、白芷、蘆葦扶堤,更有岸邊聽雨的殘荷,夾生著紅葉如火的相思樹。
“拿下去!”我驚得心噗噗亂跳,來旺卻長大嘴一臉懵懂地說,“八奶奶,這但是好東西,比雞鴨魚肉都鮮美呢。本地的農戶,到了春季,都搶了爭吃這豆蟲,或煎炸或燒烤了……”
小河將彆院分作東西兩院,中間高出一座漢白玉九曲板橋。流觴曲水,倒也風雅。我同美人居在東院,他住在西院,同我們隔水相望,便這麼相安無事的小住了幾日。白日他隨我去書館教門徒們練武,傍晚便各回各的院落。